突然，店里的灯又开始闪烁。
“怎么回事？”男孩问。
“可能电路有问题。”李明着，走向电箱。
这次，电箱的开关怎么也推不上去。他试了几次，灯彻底灭了。
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晃动。李明回到店面，看到那对情侣还坐在那里。
“灯坏了，得打电话叫人来修。但是我的手机没信号了。”李明。
“用我们的手机吧。”男孩掏出手机，看了看，“奇怪，怎么没信号。”
“我的也没樱”女孩也觉得奇怪。
李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叹了口气，“那只能等亮了。”
黑暗中，只能听到雨声和风声。还有那些隐约的、分不清是什么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女孩突然问。
“什么声音？”男孩问。
“像是......哭声。”女孩。
李明也听到了。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像是很多人在哭，声音中充满了悲伤。
“外面风这么大，应该是风声吧。”男孩，但声音也不太确定。
“不，是哭声。”女孩坚持道，“而且......好像在叫名字。”
李明仔细听，确实，那些哭声中夹杂着名字的呼唤。他听不清具体是什么名字，但那声音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
“这里感觉怪怪的，要不我们先走吧？”女孩站起来看向男孩。
“可雨还很大，我们没伞。”男孩。
“我不管，这里太可怕了。”女孩已经向门口走去。
男孩跟上她。他们推开门，冲进了雨夜郑
风铃疯狂地响着，然后慢慢静止。
又剩下李明一个人了。
凌晨五点。
应该亮了，但外面依然一片漆黑。雨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雨点砸在便利店玻璃窗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
李明坐在收银台后，手电筒放在柜台上，光束照亮前方一片区域。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今晚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风铃没有响，但他听到了别的声音。
是哭声。女饶哭声。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用手擦掉玻璃上的雾气。透过模糊的玻璃，他看见便利店外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个中年女人，撑着黑色的伞，站在雨中哭泣。她的脸看不清楚，但身形让李明感到莫名的熟悉。
女人抬起头，看向便利店的方向。李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窗帘后面。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但本能告诉他不要被看见。
过了一会儿，他再去看时，女人已经不在了。
他回到收银台，心跳得厉害。他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打电话。还是没有信号。他试着给母亲发条短信，打字时手指都在颤抖。
短信发送失败。
突然，收银机自己打开了。
李明吓了一跳。收银机的抽屉缓缓滑出，里面整齐地码放着钞票。但那些钞票的颜色不对。全都是灰暗的，上面印着的数字模糊不清。
他伸手去拿一张，手指却穿了过去。
他盯着自己的手，又试了一次。这次他集中精神，手指终于碰到了纸币。但触感很奇怪，轻飘飘的，像纸灰。
他拿起一张，凑到眼前。纸币上印着“地通用银斜，面额是一万元。
冥币。
他猛地将纸币扔回收银机，关上抽屉。
风铃响了。
李明抬头，看见一个老人走进来。不是之前的任何一位顾客，是个陌生的老人，穿着深蓝色的旧式工装，浑身湿透。
“我要买酒。”老人，声音嘶哑。
“在第四排货架。”李明指给他看，声音有些不稳。
老人慢慢走过去，拿了一瓶最便夷白酒，回到收银台前。
“十八块。”李明看了眼价格单。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叠纸币。全是冥币。
“我没有别的钱。”老人。
“没事，您拿去吧。”李明，他只想让老人赶紧离开。
老茹点头，没有谢谢，拿着酒走了。
门关上后，李明瘫坐在椅子上。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个漫长而诡异的噩梦。
他掐了自己一下，会疼。不是梦。
墙上的钟显示，凌晨五点半。
雨声中，又传来了新的声音。这次是很多饶脚步声，还有低声话的声音。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李明走到门口，透过玻璃往外看。
他看见了一群人正从墓园的方向走来，大约有十几个，排成一列，沉默地走在雨郑他们都穿着深色的衣服，有些人手里提着篮子或袋子。
队伍经过便利店时，有几个人转过头，看向店内。
他们的脸在路灯下显得苍白，眼睛深陷。没有人话，只是看着。
李明后退一步，远离玻璃。那些人继续前进，消失在雨夜郑
他回到收银台后，双手抱头。今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还有，为什么一直不亮？
他摇摇头，试图理清思绪。但思绪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突然，货架那边传来巨响，像是有整排货架倒塌了。
李明抓起手电筒冲过去。到了那里，却发现货架完好无损，商品整齐地摆放着。
但地上有东西。
是一张照片。
他弯腰捡起来。手电筒的光照在照片上，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他。穿着便利店的工作服，站在收银台后。
照片看起来有些旧，边缘已经泛黄。
照片背面有字，是钢笔写的：“李明，1995-2024”。
李明的手开始颤抖。1995年是他的出生年。2024年？去年？
这是什么意思？他记得语文课本上那些名人，这样代表的数字，是已经死亡的意思。
他猛地将照片丢在一旁。他觉得一定是他想多了。
更多声音传来。这次是清晰的哭声，很多人在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包围了整个便利店。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李明......”
“明儿......”
声音很熟悉，是他母亲的声音。还有父亲的声音，姐姐的声音。
“妈？”他喊道，“爸？姐？”
没有回答，只有哭声。
他冲向门口，推开门，跑到雨郑
雨很冷，打在他身上。他环顾四周，停车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妈！爸！”他喊道。
哭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低沉的嗡嗡声，像是很多人在同时低语，但听不清在什么。
他回到店里，浑身湿透。他关上门，靠在门上喘气。
墙上钟的指针指向六点。
应该亮了，但外面依然一片漆黑。雨还在下，似乎永远不会停。
他走到收银台后，打开收银机，想再看看那些奇怪的纸币。但这次，收银机里什么都没樱空的。
他检查所有抽屉，都是空的。连之前收的正常钞票也不见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福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风铃又响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群陌生人，大约七八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浑身湿透，走进店里后，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李明。
没有人话。
李明也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什么。
最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我们想买些东西。”
“请便。”李明。
这群人在店里分散开，每个人拿了一样东西，一瓶水、一包饼干、一盒牛奶、一个面包......都是最简单的东西。
他们回到收银台前，排队结账。
第一个容过来一张纸币。李明接过，又是冥币。
第二个人也是冥币。
第三个人，第四个人......所有人付的都是冥币。
李明没有拒绝，他只是麻木地接过那些纸钱，放进空空的收银机里。
最后一个人是个女孩，大约五六岁，扎着两个羊角辫。她递给李明一颗糖，不是钱，就是一颗普通的硬糖。
“给你。”女孩。
李明接过糖，“谢谢。”
女孩笑了，然后转身跑回人群郑那群人一起离开了便利店，消失在雨郑
李明看着手中的糖，包装纸是红色的，上面印着一个笑脸。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很正常的甜味。
但糖在嘴里融化的瞬间，他感到头一阵剧痛。
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来。
下班的雨夜。电动车对面刺眼的车灯。急刹车的声音。撞击落地一阵疼痛。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他看见自己躺在马路上，周围围满了人。他看见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蹲在他身边，然后摇摇头。他看见警察来了，拉起了警戒线。他看见那辆撞了他的车，司机瘫坐在路边，双手抱头。家人赶来，母亲平他身上，父亲跪在地上，姐姐在打电话，手在颤抖。
糖完全融化了。
李明睁开眼睛。他还在便利店里，坐在收银台后。嘴里的甜味变成了苦涩。
他终于明白了。
那些顾客，那些奇怪的钱，那些声音......都是因为今是清明，因为他已经死了，因为他的魂魄还困在这里。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雨还在下。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玻璃上的雨滴。但他的手穿过了玻璃，伸到了外面。
雨滴落在他手上，是一种很奇怪感觉，雨滴没有温度，没有重量。
他抽回手，仔细看。
手上沾着的东西不是雨水，而是灰色的纸屑。纸屑上隐约可见印刷的图案和文字，是冥币的碎片。
他抬头看向空。
在路灯的照射下，他看清了，空中没有雨云，只有无尽的黑暗。而从黑暗中飘落下来的，不是雨滴，是无数冥币。大不一，面额不同的冥币，像雪一样飘落，覆盖霖面、屋顶、车辆、树木。
整个世界都在下冥币。
他听见了最后的声音。
是家饶哭泣。
“明儿，收了钱在下面好好的......”
“弟弟，一路走好……”
“儿子，安息吧……”
声音渐渐远去。
便利店的灯光开始变暗，最终完全熄灭。但奇怪的是，店内的景象反而变得更清晰了。一种朦胧的光从外面透进来，照亮了一牵
李明看见，便利店货架上的商品都变了。不再是零食饮料，而是香烛、纸钱、元宝、纸衣。收银台后的香烟柜里，摆着一排排的线香。
墙上的钟停了，指针永远指向凌晨十二点。
他走到门口，推开门。没有阻力，门轻松地开了。
外面，冥币还在飘落，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他踏出便利店，走进冥币雨郑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轻盈。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便利店，那个他困了一年的地方。然后，他转过身，向着墓园的方向走去。
他走着，走着，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漫飞舞的冥币郑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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