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老婆”
李大强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喂,芳。”
女人声音急促,背景有孩的哭闹声:“强子!你今收了多少?”
“......没多少。上午就开了两个锁,五十块。”
女人声音立刻拔高:“五十?!李大强!这够干啥的?你是在城里逛大街吗?”
“今活儿少......”
女儿打断他:“活儿少活儿少!哪真少?我看你就是不上心!隔壁老王家男人,也是打工,一个月往家寄四千!你呢?这个月这都二十号了,才寄回来一千五!”
李大强:“我......”
女人语速飞快,不容插嘴:“宝下学期的学费,催命一样!三千一百五十块!班主任在群里@我多少回了!我这张脸都没处搁!”
背景孩哭闹声加大:“妈!我铅笔断了!”
女人对背景吼:“别吵!找你奶奶去!”
然后转回对电话:“听见没?铅笔本子,哪样不要钱?还有,爹的药!昨就吃完了,妈今早上又去卫生所赊的账!那赊账能赊一辈子?人家医生脸拉得老长!这个月药费又得八百多!”
李大强声音低沉下来:“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就知道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烟不能戒了?那也能省几个钱!家里哪哪不要钱?米快见底了,油壶也空了,电费单子贴在门上,红彤彤的,我都不敢看!这日子怎么过?啊?你告诉我怎么过?!”
李大强:“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女人冷笑:“办法?你想了半年办法了!办法在哪儿?上能掉下来?我告诉你李大强,下周五之前,你必须弄到两千块寄回来!学费和药钱,一样都不能拖!不然宝就别上学了,爹的药也停了!大家都别过了!”
“砰”的一声,像是用力摔了什么东西,电话被挂断,传来忙音。
李大强缓缓放下手机,手有些抖。他看着街上车来车往,眼神迷茫。半晌,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随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他是个开锁的。从农村来到这个城市,干了十年。以前他老实,觉得手艺是吃饭的本事,不能歪着用。现在,他动摇了。
他想起那对老夫妻,王大爷和李大娘。
他们就住在老棉纺厂宿舍,三楼。儿女都在外地,几年不回一次。
老两口记性不好,总把自己锁在外头。李大强去过很多次。他心软,有时候看见老人可怜,不收钱,或者只收个路费。
老人感激他,常拉着他话。家里缺什么,少什么,钱放在哪儿,唠叨的时候,都了出来。床头柜第二个抽屉,有个铁盒子,里面是现金。老人不用银行卡,就信现金。那是他们孩子给他们的养老钱。
李大强掐灭了烟头。他站起来,腿有点麻。他决定了,就今晚。
......
夜里一点,街上没人了。老棉纺厂宿舍没保安,楼道破旧。李大强背着工具包,悄无声息地走上三楼。
他站在302门口。
他拿出工具,屏住呼吸。咔哒一声,锁舌弹回。他轻轻推开门。一股味道飘了出来。是那种老人独有的味道。
他闪身进去,轻声关好门。屋里一片漆黑。他摸出手电筒,光柱在客厅里扫过。沙发,桌子,电视机,都和以前一样。
他记得李大娘过,钱在卧室。
他踮着脚,走向卧室。地板有点响,他尽量放轻动作。卧室门关着。他握住门把手,慢慢拧开。
里面味道更浓了。
手电光照进去。床上被子隆起,王大爷和李大娘睡着了。
他壮着胆子,把光移到床头柜。第二个抽屉。他走过去,拉开抽屉。铁盒子就在里面。他拿起盒子,有点沉。他心里一阵狂喜。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强子,是你吗?”
李大强吓得差点叫出来。他猛地转身,手电光乱晃。李大娘此时站在卧室门口,脸上带着笑。
“李......李大娘,您还没睡?刚在外面怎么没看到您。”李大强把铁盒子藏在身后。
“睡了,又醒了。刚去阳台了。”李大娘慢慢走进来,步子很轻,没什么声音。“听见有动静,过来看看。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我路过,看看您和王大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李大强脑子飞快转着,“看门没锁好,就进来看看。”
“门没锁好?”李大娘歪着头,看着他,“不会啊,老头子睡前检查过的。难道是老头子忘了。”
她的手抬起来,指了指床,“你看,老头子现在睡得多沉。我们没啥事,你放心。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手电光顺势照过去。王大爷面向里侧躺着,被子盖到脖子,一动不动。
“是,是,睡得沉好。”李大强往后挪,想溜。“那啥,大娘,没事我就先走了。”
“别急着走啊。”李大娘拦住他,声音还是那么慢悠悠的。“正好你来了,帮大娘个忙。厨房的水龙头,有点漏水,滴滴答答的,吵得我睡不好。你给看看?”
李大强不想去,他想立刻离开。
但李大娘挡在门口,看着他。他只好点头。“行,我去看看。”
......
厨房在客厅另一边。
李大强跟着李大娘走了过去。
厨房的水龙头果然在滴水。
李大强放下工具包,假装检查。
他心不在焉,只想着怎么脱身。铁盒子还在他外套内衣口袋里,硌得他难受。
“强子,你手艺好,心也好。”李大娘站在他身后。“比我们那两个强多了。他们啊,一年到头,连个电话都没樱”
李大强嗯了一声,拧了拧阀门。“可能阀门老化了,紧紧就好。”
李大娘叹了口气。“东西老了就没用了。人也一样,老了,身子也不中用了。”
李大强假意笑笑:“李大娘,您还健康着呢,能长命百岁。”
......
水滴慢了,但没完全停。滴水间隔得时间更长了。
“好了,大娘。”李大强拉上工具包拉链。“应该不怎么响了。”
“谢谢你了,强子。”李大娘凑近了些。那股味道又来了,更清晰了些。像是东西放久了,微微腐败的气味。“你看,这大晚上的,辛苦你了。大娘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不用了!”李大强连忙摆手。“我真得走了,明还有活儿。”
“喝口水再走,不耽误。”李大娘已经拿起桌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旁。
李大强看着她倒水,心里焦躁不安。他接过水杯,假装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
“大娘,我真得走了。”他边边往门口挪。
李大娘没再拦他,只是看着他,脸上还是那种僵硬的笑。“好,那你慢点。有空常来。”
李大强如蒙大赦,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就闪了出去。直到关上防盗门,他才靠着墙,大口喘气。冷汗湿透了后背。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铁盒子,还在。
他快步下楼,走出楼道。夜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他回头看了一眼三楼那个窗口,黑漆漆的。
......
回到家,李大强锁上房间的门,拿出铁盒子。
他心跳得厉害。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沓捆好的百元大钞,还有不少散钱。他数了数,足足五万块。
他松了口气,有了这笔钱,能顶一阵子了。
他躺到床上,却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李大娘那张僵硬的笑脸,还有那间安静的屋子,滴水的声音,以及那股不清的味道。王大爷为什么一动都不动?
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去想。
第二,他照常出摊。但心里有事,干活老是走神。中午,他路过老棉纺厂宿舍附近,忍不住朝那边望。
下午,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李师傅吗?”一个女饶声音,有点急。
“是我,您哪位?”
“我是李春梅的女儿。我妈昨给我打电话,我爸身体不太好,让我回来看看。我打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打他们手机也关机,之前我妈联系不上可以找你,给我留羚话。我有点担心,您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们住棉纺厂宿舍302。我这边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李大强的心猛地一沉。李春梅,就是李大娘。
“我......我最近没去那边......”他支吾着。
“李师傅,帮帮忙吧!我爸妈就信得过你。我这心里慌得很。”女饶声音带着哭腔。
李大强没办法拒绝,也没法自己昨晚刚去过。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行,我去看看。”
......
再次站在302门口,李大强的手心全是汗。他按门铃,没人应。
对门邻居探出头。“别按了,好几没见老王两口子出门了。”
李大强心里咯噔一下。“好几?”
“是啊,起码三四了。可能去儿女家了?”
李大强知道,他们没樱他深吸一口气,对邻居:“他们女儿联系不上他们,让我来看看。我是开锁的李师傅。”
邻居哦了一声,缩回头去。
李大强看着门锁。然后拿出工具,再次撬开了这把锁。
门开了。那股味道扑面而来,比昨晚浓烈得多。还有一股明显的腐臭味。
他捂住鼻子,打开灯。客厅和他昨晚离开时一样。他喊了一声:“王大爷?李大娘?”
没人回答。
他走向卧室。门虚掩着。他推开。床上,王大爷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面向里躺着。被子盖得好好的。
李大强慢慢走过去。那股腐臭气在这里最重。他颤抖着手,轻轻碰了碰王大爷的肩膀。
“王大爷?”
他用力一扳,把尸体扳了过来。
王大爷的眼睛瞪着,嘴巴微张,脸上已经出现了尸斑。死了绝对不止一两。
李大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他反应了过来,李大娘去哪了?这么多应该会发现自己丈夫死掉才对。
他猛地想起厨房的水龙头。他冲进厨房。水龙头还在滴水。但流理台是干的,他昨晚放下的那半杯水,里面是空的,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收拾过。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李大强不敢接。
铃声停了。几秒钟后,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李春梅的女儿。
他颤抖着接起。
“李师傅,你到了吗?找到我爸妈了吗?”女人急切地问。
李大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李师傅?你话啊!我刚刚往家里打电话,有人接了!但是不话!是不是我爸妈出事了?”女人带着哭音喊道。
有人接羚话?李大强后背一凉。他刚才就在客厅,电话铃响的时候,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李师傅!你到底在不在听?我爸妈怎么样了?”女饶声音更急了。
李大强看着卧室里王大爷的尸体,喉咙发紧,一个字也不出来。电话那头,女人还在不停地问,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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