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放榜那日，南京城万人空巷。贡院朱墙下，宁国公主朱秀宁穿着偷来的六品官袍，第三次把西瓜籽精准射进礼部侍郎曹恒儿子的发冠里。曹公子头顶的银冠发出的一声脆响，引得满场举子哄笑。
有辱斯文！曹公子跳脚大骂时，公主慢悠悠掏出镶珍珠的《科举考核细则》，用朱笔在曹德彰名下记：当街喧哗，扣十分；衣冠不整，再扣十分。
李鲤！她扭头朝银杏树下喊，按新规，累计扣满二十分该当何罪？
树荫下，李鲤的紫檀算盘声戛然而止：流放三千里。不过殿下...他瞥了眼公主腰间晃荡的鲤鱼玉佩，您昨日摔碎陛下御砚，按《御用物品保管考核》该扣三个月月钱。
本宫那是在实践危机应变公主蹦下墙头，官袍下摆突然撕裂，露出绣满猪的绸裤。在举子们的目瞪口呆中，她淡定系好衣带：看什么看？这是海外进贡的防摔裤，按《奇珍异宝合理使用法》该表彰！
这场骚乱源于今科颠覆性的考题。当考生们展开试卷，发现策论题要计算每亩田征粮几何可让百姓饱腹，算术题需推演战船载多少火药可炸沉敌舰。寒门学子奋笔疾书，勋贵子弟却对着计算漕运损耗题抓耳挠腮。
混乱中，李鲤突然按住公主手腕：看东南角那个蓝衫书生。
只见瘦弱书生被三五纨绔围殴，却死死护着染血考卷。狂风骤起，试卷露出船舰图样，李鲤瞳孔骤缩——那改良的三角帆设计，竟与军器局失窃的《水师秘录》如出一辙！
曹侍郎来得真巧。李鲤冷笑。但见曹恒带着兵马司冲来，直扑书生：沈惟敬！你窃取军机！
且慢！公主突然掏出个海螺吹响，惊得曹恒坐骑人立而起。她趁机抢过考卷展开，竟是详细的战船构造图，角落还有行字：嘉靖二年仿制。公主瞪大眼：今年才是洪武年！这是伪证！
是夜诏狱，公主拎着食盒溜进牢房时，沈惟敬正用稻草演算微积分。墙上密密麻麻的公式让公主看呆了：你怎会懂这些？
家父是泉州船匠。书生苦笑，学生亲眼见过倭寇新船——船底有龙骨，比大明战船快三成。他们还在船舷加装铁板，红衣炮都打不穿。
公主手中的芙蓉糕啪嗒落地。她想起上月军器局失踪的南洋铁木，正是制作龙骨的材料。更蹊跷的是，值守千户是曹恒的外甥。
次日金銮殿，曹恒声泪俱下控诉考核法时，朱元璋突然问沈惟敬：你策论称水师战船十年未新，可有实证？
书生猛然撕衣，满身蜈蚣状伤疤惊呆群臣：泉州水师用渔船抗倭！这伤是学生亲见——倭寇新船装有佛郎机炮，射程是我军两倍！
陛下！李鲤出列，臣请重审军器局纵火案！据《刑狱考核法》，物证灭失需三级会审！
曹恒面如死灰时，八百里加急送至：倭寇连破三卫，所用战船竟与大福船制式无异！塘报最后写着：敌船悬旌旗，炮轰时高唱《绩效歌》。
暴雨倾盆的龙江船厂，公主踩着积水惊呼：船坞是空的！但水线痕迹不对！
等等。李鲤指向退潮的水位线。渐湍潮水露出惊人真相：船坞地底暗舱藏着半成品战船，船身烙着字徽记！在底舱发现的尸首穿着四爪蟒袍，怀中紧攥《考核法漏洞大全》。
是晋王府长史！公主声音发颤，他三个月前报称坠马身亡...
李鲤刮开船板焦痕：纵火灭迹。他突然撬开船板，滚出的南洋铁木样品，与军器局失踪批号完全一致。
真相大白那日，海面出现悬旌旗的船队。晋王朱棡立在船头抛来《考核法漏洞百出》：李大人，水师防备不利该当何罪？
浪涛轰鸣中，公主抢过黄铜喇叭：按新颁《藩王监察法》，擅离封地该当何罪？她俏皮眨眼：晋王叔，您遵纪守法项要扣光啦！
突然晋王亲卫队集体掏出一模一样的《考核细则》，齐声高呼：臣等依特殊勤务条款，奉密旨稽查海防！公主傻眼翻看条例，果然有这条。
等等！她突然指向亲卫的靴子，按《军容风纪考核》，执勤当穿官靴，你们怎敢穿倭寇式的草鞋？
海风骤静，晋王额头渗出冷汗。此时谁也不知道，二十海里外，真正的倭寇船队正借着这场闹剧，悄悄逼近毫无防备的泉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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