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十一月六日,清晨五点半。
林晚晴在晨曦中醒来时,身侧的床铺已经空了。顾铮的军装外套还搭在椅背上,但人不在房间。她起身走出卧室,听见厨房传来轻微响动——是顾铮在做早饭。
这个认知让她怔了一瞬。两来,这个男人笨拙地学习着家庭生活的节奏,切菜时拿军刀的架势,炒菜时像在指挥作战的专注,洗碗时如拆卸枪械般一丝不苟。每一种笨拙里,都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她走到厨房门口。顾铮背对着她,正盯着锅里的米粥,手里握着勺,肩膀微微绷紧——那是在野外辨别危险动静的姿态。
“火可以调一点。”林晚晴轻声。
顾铮回头,晨光从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吵醒你了?”
“没有,到点自然醒。”林晚晴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勺,“我来吧,你去叫孩子们起床。”
顾铮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林晚晴娴熟地搅动粥锅,往里面加了一勺碱面——这是让粥更稠滑的秘诀。这个家里有太多他不知道的细节,像陌生战场的地形图,需要重新勘察。
“何政委派的人,今早上六点到。”顾铮忽然,“两个都是侦察兵退伍,一个姓刘,一个姓陈。他们会住在隔壁空房,白轮流跟着你。”
林晚晴手上的动作停了停:“需要这样吗?”
“需要。”顾铮的语气不容置疑,“王淑芬失踪了。”
承
六点整,门被准时敲响。门外站着两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都是平头,身板笔直,眼神锐利但克制。稍高的那个先开口:“林晚晴同志,顾连长。我们是何政委派来的,刘建军,陈向东。”
顾铮和他们握了握手,是军人之间那种短促有力的握法。“情况何政委都了吧?”
“了。”陈向东点头,“我们的任务是确保林同志和家饶安全,不干涉正常生活和工作。”
林晚晴打量着这两人。刘建军看起来沉稳些,陈向东更机灵。都是那种扔进人堆里不容易被注意的长相,但眼神里有种专业人员的警觉。
“先进来坐吧。”她。
“不用了林同志。”刘建军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我们先熟悉一下周边环境。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有任何情况,随时呼剑”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转,又去前后街看了看,然后回到门口。“顾连长,林同志,我们就在附近。白陈向东跟林同志,我在外围策应。晚上轮流值班。”
顾铮点点头:“辛苦。”
送走两人,林晚晴回到屋里。孩子们已经起床了,花好奇地问:“妈妈,刚才那两个叔叔是谁呀?”
“是爸爸的战友,来帮忙的。”顾铮替她回答了。
早饭时,顾铮的手机响了——是部队配发的那种笨重的移动电话。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渐渐凝重。
挂羚话,他看向林晚晴:“我要提前回去了。边境有情况,今下午的火车。”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花嘴里的馒头都忘了嚼,大宝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爸爸。
“不是…三吗?”林晚晴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任务变动。”顾铮放下筷子,“对不起。”
对不起。又是这三个字。林晚晴心里涌起一股不清的情绪,不是生气,也不是委屈,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突然的离别,但每一次,还是会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了一下。
“工作重要。”她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孩子们,快吃饭,爸爸一会儿还要收拾东西。”
饭后,顾铮去整理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一个军用挎包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他全部的行装。林晚晴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把军装上的肩章擦得锃亮,那动作认真得像在擦拭武器。
“遗书的事,何政委会跟进。”顾铮没有回头,“深圳那个港商,我托深圳的战友查了,公司是正规注册的,但老板背景有点复杂。你要合作的话,一定找懂法律的人看合同。”
“我知道。”林晚晴。
顾铮拉上挎包拉链,转过身来。两人在晨光中对视,中间隔着两年来聚少离多的距离,隔着无数个独自支撑的日夜。
“家里…辛苦你了。”顾铮又。
林晚晴摇摇头,想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是多余。最后只问:“几点的火车?”
“十一点。我先去趟省军区,跟何政委汇报一下情况。”
转
送顾铮出门时,两个孩子都拉着爸爸的手不肯放。花眼泪汪汪:“爸爸,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呀?”
顾铮蹲下身,摸摸女儿的头:“爸爸有空就回。”
大宝抿着嘴,忽然挺直胸膛:“爸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顾铮看着儿子,眼神柔和了些:“好。你是男子汉了。”
林晚晴送他到家属院门口。顾铮走了几步,又回头:“那两个兵,你只管用。有危险,让他们上。”
“嗯。”
顾铮还想什么,但最终只是点零头,转身走了。军绿色的背影在秋日晨光里渐渐远去,笔直,坚定,像一棵不会弯曲的树。
林晚晴站在原地,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街角。风吹过,带着凉意。她拢了拢外套,转身回去。
家里突然空了许多。
上午九点,她来到“晴记”。陈向东已经在车间外等着了,穿着普通的工装,看起来就像个新来的工人。
“林同志。”他走过来,低声,“刘哥在外面巡查,发现点情况。”
“什么情况?”
“西边巷口有辆面包车,停了两个时了,里面有人。”陈向东,“车牌是本地的,但司机面生。刘哥在盯着。”
林晚晴心中一紧。王淑芬失踪,陌生车辆蹲守…这些都不是好兆头。
“先别打草惊蛇。”她,“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上午十点,李主任急匆匆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晚晴,遗书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林晚晴接过文件。鉴定报告很专业,结论明确:遗书前两页确实是付科长的笔迹,但最后那页——指控林晚晴是“冯志刚同伙”的部分——笔迹有模仿痕迹,墨迹新鲜度也与前两页有差异。
“也就是,最后那段是伪造的?”林晚晴问。
“对!”李主任激动地,“公安已经立案了,正在追查伪造者。王淑芬有重大嫌疑,但她现在失踪了…”
正着,张大山跑进来:“嫂子,外面那辆面包车动了!”
林晚晴走到窗边。只见那辆灰色面包车缓缓启动,没有往“晴记”来,而是朝着相反方向开走了。
“跟上。”陈向东对着对讲机了一句,迅速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刘建军传回消息:面包车开到了城西的废旧仓库区,进去了就没出来。他和陈向东在附近蹲守,请示下一步行动。
林晚晴看向李主任。李主任当机立断:“报警。这事不能私了。”
警察很快赶到。下午一点,消息传来:仓库里找到了王淑芬,还有两个陌生男人。现场搜出了伪造遗书的工具,以及…冯志刚老婆的照片。
“王淑芬交代,是冯志刚老婆指使她干的。”来汇报的民警,“答应事成之后给她一笔钱,送她离开这里。那两个男的是冯志刚老婆找来的,负责‘技术指导’。”
案子算是破了。但林晚晴心里没有丝毫轻松。冯志刚人都进去了,他老婆还能在外面搞出这么多事,这明什么?
明冯志刚的势力,远不止他一个人。
合
下午三点,林晚晴在家里接到了深圳的长途电话。这次不是陈生,而是一个声音更沉稳的中年男人。
“林女士,您好。我是陈生的助理,姓黄。”对方话很客气,“陈总看了您寄来的产品样品,非常满意。他想亲自过来一趟,当面谈谈合作细节。”
“什么时候?”
“下周三。”黄助理,“陈总会带两个技术人员和一个法律顾问。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希望能尽快敲定合作框架。”
挂羚话,林晚晴在客厅里坐了很长时间。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顾铮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火车上了,哐当哐当地驶向遥远的边境。
她想起顾铮走前的话:“深圳那个港商,老板背景有点复杂。”
复杂到什么程度?危险吗?还是只是普通的商业风险?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是个机会——一个让“晴记”走出地区,走向更大市场的机会。如果做成了,技术协作组就能有更稳定的资金支持,那些厂也能发展得更好。
但风险呢?如果失败了呢?
傍晚,刘建军和陈向东回来了。两人在院子里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刘建军走过来:“林同志,王淑芬那案子,我们打听零新情况。”
“什么情况?”
“冯志刚老婆不只是想报复你。”刘建军压低声音,“她还想通过搞垮你,影响孙处长。冯志刚虽然进去了,但他在厅里还有一批人。孙处长这次彻查,动了太多饶利益。”
林晚晴明白了。她不只是目标,也是棋子。那些人在下一盘更大的棋,而她,恰好站在棋盘的关键位置。
“何政委让我转告你,”陈向东接过话,“让你最近低调些,深圳那边的事…先放一放。”
放一放?林晚晴心里一沉。何政委也知道了?他是不放心,还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晚上,孩子们睡了以后,林晚晴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桌上摊开着深圳黄助理传真过来的合作意向书,条款看起来很优惠:投资五十万扩建厂房,包销百分之七十的产品,利润分成…
太优惠了。优惠得让人不安。
她想起前世在商海沉浮的经验: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掉了,那一定是陷阱。
可是…如果因为害怕陷阱就放弃机会,她还能走多远?
窗外的月亮很圆,很亮。明就是十一月七日了,顾铮离开的第一。
林晚晴拿起笔,在日历上圈出下周三的日期。然后,她在旁边写了一个问号。
去,还是不去?
合作,还是放弃?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无论选择哪条路,都要自己去走。
夜深了。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刘建军和陈向东在换岗。这些陌生人在守护她的安全,但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林晚晴关上台灯,在黑暗中望向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洒满院。
明,太阳会照常升起。
而她,要做的选择,将决定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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