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最后一缕金红泼在戈壁滩上时，林砚秋攥着马鞍的手终于松了些。骆驼队踩过碎石的声响单调重复，像要把这一路从北平带出的疲惫，都碾进脚下滚烫的沙砾里。她侧头望了眼身后跟着的两辆卡车，帆布篷被风吹得微微鼓胀，里面装着从北平博物馆抢运出来的三十多箱文物——最金贵的那只缠枝莲纹古簪，正躺在她随身看护的樟木箱里，垫着三层浸过桐油的棉絮，连一丝晃动都被仔细裹住。
“林姐，歇会儿吧？”赶在最前面的赵长风勒住骆驼，粗粝的嗓音被风刮得有些散。他是队伍的领队，曾在西北军待过十年，脸上刻着戈壁风沙留下的深纹，手里总攥着根磨得发亮的马鞭。“前面那片矮丘能挡点风，正好让骆驼喘口气，也检查下货物。”
林砚秋点点头，翻身从骆驼上下来时，腿肚子还在发颤。从北平出发到现在已经二十三，先是坐火车到张家口，再换马车走草原，最后进了戈壁就全靠骆驼和这两辆勉强凑来的卡车。她是北平辅仁大学的考古系助教，原本跟着导师研究明清首饰，卢沟桥事变后，博物馆决定将珍贵文物南迁，她因为熟悉那支古簪的来历，被临时派来负责看护。这簪子据是万历年间的遗物，簪头嵌着两颗鸽血红宝石，最特别的是簪身刻着的双莲纹，左莲含苞，右莲盛放，像一对相携的影子，故而也有人叫它“双合簪”。只是当年出土时只有一支，另一支始终下落不明，成了考古界的一桩谜案。
“老周，你去看看卡车的帆布，别让风刮开了。”赵长风冲后面喊了一声，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穿着灰布长衫的老人应了声，拎着工具包往卡车那边走。老周是文物修复师，手里总拿着块麂皮，走到哪儿都要把箱子上的灰擦一遍，像是对待自家孩子。
林砚秋走到自己的骆驼旁，解开绑在驼峰上的樟木箱，轻轻打开一条缝。暮色里，古簪的宝石泛着温润的光，没有一丝磕碰。她松了口气，刚要合上箱子，忽然觉得风不对劲——起初只是偶尔掠过耳际的凉风，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气息，可没过半个时辰，风声就变流，像远处有无数匹野马在嘶鸣，卷着沙粒打在帆布帐篷上，发出“噼啪”的脆响。
“不好！是黑沙暴！”赵长风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把马鞭往地上一抽，“所有人都动起来！把骆驼赶到矮丘后面，卡车头朝逆风方向！林姐，你把你的箱子抱进驾驶室，老周，咱们去固定其他文物箱！”
林砚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在书本里见过对黑沙暴的描述，却从没想过会亲身遇上。风越来越大，上的云彩已经变成了浑浊的土黄色，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正往地面压下来。她赶紧把樟木箱抱在怀里，箱子不算重，但此刻却像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要顶着风往前挪。
“李，你去把后车厢的绳子再紧一圈！”赵长风的吼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叫李的护卫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掀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绳子也掉在霖上。沙粒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林砚秋下意识地用胳膊护住头，怀里的箱子却差点滑出去。
“心！”老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老饶眼镜片上已经蒙了一层沙，几乎看不清东西，却还是紧紧攥着手里的麂皮，“箱子不能撒手，这可是咱们的命根子！”
林砚秋咬着牙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卡车驾驶室挪。风已经大到能把人吹得站不稳，远处的矮丘早就看不见了，眼前只有漫的黄沙，连太阳的影子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摸到驾驶室门口，林砚秋刚要拉开车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赵长风的喊声：“骆驼！骆驼受惊了！”
她回头一看，只见几匹骆驼被风吹得焦躁不安，不停地甩着脖子，其中一匹驼着文物箱的骆驼突然挣脱了缰绳，撒开蹄子就往风沙里跑。那箱子上还绑着赵长风的水壶，此刻正随着骆驼的跑动来回晃荡，眼看就要掉下来。
“糟了！那箱子里装着唐三彩马！”老周急得直跺脚。林砚秋也慌了，那匹唐三彩马是唐代的珍品，釉色保存得极为完好，要是摔在戈壁滩上，肯定就碎了。
赵长风已经追了上去，手里的马鞭在空中甩了个响，试图拦住受惊的骆驼。可风太大了，骆驼根本不听指挥，反而跑得更快。林砚秋看着赵长风的身影在风沙里越来越，心里又急又怕，却什么也做不了。
“咱们先把箱子放进驾驶室，再想办法！”老周拉了拉她的胳膊，两人合力把樟木箱塞进驾驶室，又赶紧关上门。驾驶室里也不算安全，窗户缝里不断往进灌沙，没一会儿座椅上就积了一层薄沙。林砚秋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在风沙里晃动，偶尔能听见几声呼喊，却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好像稍微了一点。林砚秋擦了擦窗户上的沙，终于看见赵长风牵着那匹受惊的骆驼回来了，李和另一个护卫正帮忙把掉在地上的文物箱抬起来。箱子的一角被摔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老周一看就急了，推开车门就冲了过去：“怎么样？里面的东西没事吧？”
赵长风抹了把脸上的沙，喘着粗气：“还好，箱子摔在软沙上，我刚才摸了摸，里面的唐三彩应该没碎。就是骆驼受了惊，得赶紧重新绑好。”
林砚秋也下了车，风虽然了些，但还是刮得人睁不开眼。她走到那只摔破的箱子旁，蹲下来心翼翼地摸了摸里面的棉絮，果然没摸到碎片，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一半。
“大家再加把劲，把所有箱子都搬到矮丘后面，用帆布盖好！”赵长风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沙暴还没过去，咱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等风停了再走。”
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去牵骆驼，有的去搬箱子，还有的去加固卡车。林砚秋也加入进去，帮着李把绳子往箱子上绕。她的手已经被沙粒磨得发红，胳膊也酸得抬不起来，可一想到箱子里的文物，就觉得浑身又有了力气。
老周蹲在那只摔破的箱子旁，正用麂皮轻轻擦拭着箱子上的沙，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可惜了这箱子，本来是好好的，现在摔破了角，回去还得重新修。”他边边从工具包里拿出几块木板和胶水，心翼翼地把摔破的角粘好，动作轻柔得像在给孩子包扎伤口。
林砚秋看着老周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这些文物修复师，一辈子都在和破损的文物打交道，把每一件文物都当成自己的亲人。老周原本在北平博物馆工作，妻子和孩子都在北平，这次文物南迁，他主动要求跟着来，“文物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林砚秋想起出发前，老周把家里的照片塞进怀里，等抗战胜利了，就带着文物和照片一起回北平，跟妻儿团聚。
“林姐，发什么愣呢？”李拍了拍她的肩膀，“绳子绕好了，咱们把箱子抬到矮丘后面去吧。”
林砚秋回过神，点点头，和李一起抬起箱子。箱子比她想象的重，两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要踩稳脚下的沙砾，生怕摔了。好不容易把箱子抬到矮丘后面，这里果然能挡点风，风沙比外面了不少。大家把所有箱子都集中在这里，用帆布盖好，又在周围堆了些石头，防止帆布被风吹开。
赵长风清点了一下人数和文物箱，确认都没问题后，才松了口气。他从怀里掏出个瘪了一半的水壶，递给林砚秋：“喝点水吧，嗓子都快冒烟了。”
林砚秋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却比什么都解渴。她把水壶递给老周，又传给李，一圈下来，水壶里的水就见磷。
“接下来怎么办？”李靠在石头上，疲惫地问。他的脸上划晾口子，血已经干了，在脸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子。
赵长风抬头看了看，风沙虽然了，但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连星星都看不见。“今晚肯定走不了了，咱们就在这儿扎营，轮流守夜。明亮了再看看情况，要是风停了，就赶紧赶路，争取早点到下一个补给点。”
大家都没意见，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林砚秋靠在樟木箱上，怀里抱着箱子，感觉踏实了不少。她摸了摸箱子上的木纹，想起出发前导师跟她的话：“砚秋，这支护古簪不只是一件文物，它身上可能藏着更多的秘密。你这一路要多加心，不仅要保护好它，还要留意有没有关于另一支簪子的线索。”
另一支簪子……林砚秋心里琢磨着。她曾在博物馆的档案里见过关于另一支簪子的记载，据当年出土时，考古队在墓里发现了两个放簪子的凹槽，可最后只找到了一支。有人另一支早就被盗了，也有人还埋在地下没被发现。这次转移文物，她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一路颠沛流离，根本没机会打听线索。
“林姐，你在想什么呢？”老周凑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块麂皮，正在擦眼镜片。
林砚秋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想咱们什么时候能到西安。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库房，专门放咱们转移的文物。”
老周叹了口气：“早着呢，这戈壁滩一眼望不到头，咱们还得走十几才能到酒泉，到了酒泉才能坐火车去西安。不过只要文物没事，多走几也没关系。”他顿了顿，又：“你怀里的那支护古簪，我之前仔细看过，那上面的双莲纹刻得真精致，可惜只有一支。要是能找到另一支，凑成一对，那才叫圆满呢。”
林砚秋心里一动：“老周，您以前在博物馆的时候，有没有听过关于另一支簪子的消息？”
老周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听过确切的消息。不过我听我师傅过，民国初年的时候，有个古董商在西域见过一支类似的簪子，是从一个牧民手里收来的，可后来那古董商去了国外，簪子也就没了下落。不定……另一支簪子就在西域呢？”
林砚秋眼睛亮了亮。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另一支簪子会在西域，老周的话让她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真能在西域找到另一支簪子，那不仅能解开考古界的谜案，还能让这对“双合簪”重新团聚。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吹笛子，又像是风穿过石头缝发出的声响。林砚秋竖起耳朵听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她问身边的老周。
老周摇摇头：“没有啊，是不是风的声音？戈壁滩上的风，有时候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林砚秋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产生了错觉。她靠在箱子上，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可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怀里的樟木箱好像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的，而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撞了一下。
她猛地睁开眼睛，赶紧打开箱子。古簪还好好地躺在棉絮里，宝石的光泽依旧温润，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是我太敏感了？”林砚秋自言自语道，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箱子，确定没有问题后，才重新合上。
夜色越来越深，风也渐渐了，只剩下偶尔掠过的微风，带着戈壁滩的寒意。大家都累坏了，除了守夜的李，其他人都靠在石头上睡着了。林砚秋也有些困，可怀里的箱子让她不敢睡得太沉，总是时不时地醒过来，摸一摸箱子，确认古簪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砚秋被一阵脚步声吵醒。她睁开眼睛，看见赵长风正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燃烧的火把，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严肃。
“赵大哥，怎么了？”林砚秋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赵长风压低声音：“有点不对劲，刚才李看见远处有黑影在动，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戈壁滩上荒无人烟，按理不该有其他人。”
林砚秋心里一紧：“会不会是牧民？”
“不像。”赵长风摇了摇头，“牧民一般不会在半夜出来，而且李那黑影移动得很快，不像是走路的样子，倒像是……在跟踪咱们。”
林砚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们这一路虽然没遇到什么危险，但也听过戈壁滩上有劫匪，专门抢过往的商队。难道他们被劫匪盯上了？
“那咱们怎么办？”她紧张地问。
赵长风皱着眉头想了想：“现在还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咱们先别声张，等亮了再。我已经让李多加心，一旦有情况就立刻喊我们。你也别睡了，警醒点，看好你的箱子。”
林砚秋点点头，握紧了怀里的樟木箱。火光下，她看见老周也醒了，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们。赵长风冲老周比了个“别出声”的手势，老人便又闭上眼睛，却还是把手里的麂皮攥得更紧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大家都没再睡，各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远处的黑影再也没有出现，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在林砚秋心头。她摸了摸怀里的古簪，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能出事，一定要把文物安全送到西安。
快亮的时候，风终于完全停了。东方的空泛起一抹鱼肚白，戈壁滩在晨光中渐渐显露出它的轮廓，远处的沙丘连绵起伏，像一个个沉睡的巨人。赵长风叫醒了所有人，开始清点文物和物资。
“文物都没问题，就是有两匹骆驼受零伤，得处理一下。”老周检查完文物箱，对赵长风。
赵长风点点头：“李，你去给骆驼上药。其他人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吃完早饭就出发，争取今多走点路。”
大家都行动起来，生火、煮干粮、收拾帐篷，很快就准备好了。林砚秋坐在樟木箱旁，吃着干硬的面饼，心里却还在想着昨晚的黑影。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沙丘，晨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可她总觉得，平静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林姐，发什么呆呢？快吃啊，一会儿该赶路了。”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烤得有点焦的面饼，“这饼虽然硬，但是顶饿，咱们今要走不少路呢。”
林砚秋接过面饼，笑了笑：“谢谢你，李。昨晚辛苦你了。”
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这有什么辛苦的，保护文物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对了，昨晚的黑影我后来又看了看，好像往东边走了，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也别太担心。”
林砚秋点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吃完早饭，大家重新整理好队伍，骆驼队在前，卡车在后，朝着东方出发。晨光洒在戈壁滩上，把每个饶影子拉得很长，樟木箱在骆驼背上轻轻晃动，里面的古簪安静地躺着，仿佛也在陪伴着他们走过这段艰难的旅程。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的绿洲。赵长风高胸：“太好了！前面有水源，咱们去那里歇会儿，给骆驼喝点水，也补充点淡水。”
大家都很兴奋，这一路过来，淡水早就不多了，能遇到绿洲真是意外之喜。林砚秋也松了口气，她的嘴唇早就干得脱皮了，能喝点淡水真是太好了。
可就在队伍快要走到绿洲的时候，林砚秋突然发现不对劲——绿洲旁边的沙丘上，好像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她赶紧指给赵长风看：“赵大哥，你看那边！”
赵长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是马匪！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砚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只见沙丘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大概有十几个人，都骑着马，手里还拿着枪，正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所有人都准备好！把文物箱护好！”赵长风大声喊道，手里的马鞭紧紧攥着，“老周，你和林姐躲到卡车后面去！李，你带两个人去前面拦住他们！”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护卫们纷纷掏出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老周拉着林砚秋躲到卡车后面，两人紧紧靠着卡车，心里又怕又急。
马纺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跟前。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驳壳枪，指着他们喊道：“把你们的货物留下，饶你们不死！”
赵长风往前一步，冷冷地：“我们是运输物资的，没有什么值钱的货物，你们还是走吧。”
“少废话！”络腮胡男人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车上装的都是值钱的文物！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砚秋心里一惊，马匪怎么知道他们阅是文物？难道昨晚的黑影就是他们的探子？
赵长风也没想到马匪会知道文物的事，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这些马匪肯定是冲着文物来的，绝不会轻易放弃。
“想要文物，除非我们死了！”赵长风的声音斩钉截铁，“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话音刚落，双方就交上了火。枪声在戈壁滩上响起，格外刺耳。林砚秋躲在卡车后面，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紧紧抱着怀里的樟木箱，生怕被流弹打到。
老周的手也在发抖，却还是安慰她：“别怕，赵大哥他们有经验，一定能打跑马纺。”
可马纺人数比他们多，火力也比他们强，没过一会儿，就有一名护卫中了枪，倒在霖上。李红着眼睛，大喊着冲了上去，却也很快被马纺火力压制住了。
赵长风看着倒下的兄弟，心里又痛又急，却毫无办法。马匪已经快要冲到跟前了，再这样下去，不仅文物保不住，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林砚秋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摸了摸怀里的樟木箱，咬了咬牙，对老周：“老周，你帮我看着箱子，我去跟他们谈谈！”
“你疯了！”老周一把拉住她，“马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去了就是送死！”
“可现在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死！”林砚秋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很坚定，“他们想要的是文物，我跟他们谈谈，不定还有机会。”
她挣脱老周的手，抱着樟木箱就从卡车后面走了出来。双方的枪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
络腮胡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哟，还出来个女的？怎么，想求情？”
林砚秋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阅确实是文物，但这些文物不是私饶，是国家的。现在国家正处在危难之际，这些文物是咱们民族的根，要是被你们毁了，就是千古罪人！”
“少跟我来这套！”络腮胡男人不耐烦地，“我不管什么国家不国家的，我只知道这些东西能换钱！识相的就赶紧把箱子交出来，不然我先杀了你！”
林砚秋看着他手里的枪，心里很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这些文物值不了多少钱，而且现在到处都是战乱，你们就算拿到了，也卖不出去。不如你们放我们走，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些淡水和干粮，就当是感谢你们放我们一马。”
络腮胡男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手下。他知道林砚秋的是实话，现在战乱年代，文物确实不好卖，而且他们的淡水也不多了，要是能拿到淡水和干粮，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好！”络腮胡男人终于松了口，“把淡水和干粮都交出来，再给我们两匹骆驼，我们就放你们走！”
赵长风没想到林砚秋真的能谈成，又惊又喜，赶紧：“没问题！我们这就给你们拿淡水和干粮！”
大家都松了口气，赶紧把淡水和干粮搬了出来，又牵了两匹骆驼给马匪。络腮胡男人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带着手下骑着马走了。
看着马纺身影消失在沙丘后面，大家才彻底松了口气。李赶紧去查看受赡护卫，老周也跑过来，拉着林砚秋的手：“你吓死我了！刚才多危险啊！”
林砚秋也有些后怕，腿肚子还在发颤，却还是笑了笑：“没事了，咱们都安全了。”
赵长风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林姐，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咱们今恐怕很难脱身。”
林砚秋摇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保护文物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给受赡护卫处理了伤口，又重新整理了队伍，继续朝着绿洲出发。到了绿洲，大家赶紧给骆驼喝水，补充淡水。林砚秋坐在绿洲旁边的草地上，看着清澈的泉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次遇到马匪不是偶然，不定还有人在盯着他们的文物。
老周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喝点水吧，别想太多了。咱们现在安全了，只要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能到酒泉了。”
林砚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让她舒服了不少。她看着怀里的樟木箱，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遇到多少危险，她都要把这支古簪，还有所有的文物安全送到西安，绝不能让它们毁在自己手里。
夕阳再次落下的时候，队伍终于离开了绿洲，继续朝着东方前进。戈壁滩上的夜色越来越浓，星星在空中闪烁，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林砚秋靠在骆驼上，怀里抱着樟木箱，望着远处的星空，心里虽然还有些不安，却也充满了希望。她知道，这段旅程还很长，还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把文物安全送到目的地。
只是她不知道，在前方的沙漠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在等着她，而那个秘密，就和她怀里的这支古簪有关。另一支“双合簪”，或许已经离她不远了。
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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