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嬷嬷端着那杯鹤顶红步步逼近含香之时,一个清亮焦急的声音响起:
“老佛爷!请三思啊!”
晴儿从旁快步走出,跪倒在太后面前,美丽的脸上满是急切与恳求:“老佛爷,香妃娘娘刺伤皇上确是大错,但事出有因,皇上也曾言明乃是酒后失仪所致。且香妃娘娘来自回部,关乎邦交,若就此赐死,恐寒了回部民心,于朝廷安定不利啊!求老佛爷看在皇上和回部安宁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太后凌厉的目光扫向晴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断了她:“晴儿!你何时也学会如此是非不分了?刺伤龙体,乃是十恶不赦之罪!邦交固然重要,但我大清皇威、后宫法度更是根基!岂能因一人而废?此女不除,后宫难安!你不必再多言!”
皇后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针,冷冷地刺向晴儿:“晴格格,老佛爷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为这罪妇求情了,免得惹老佛爷生气。”
晴儿看着太后那毫无转圜余地的脸色,又看看皇后那得意的神情,心知自己人微言轻,再什么都是徒劳。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眼看含香已经端起酒杯,晴儿知道不能再等!她趁着太后和皇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含香身上,悄无声息地退出慈宁宫正殿,一出宫门,便提起裙摆,不顾一切地朝着漱芳斋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气喘吁吁地冲进漱芳斋院子,迎面正撞上焦急等待的金锁和明月、彩霞。
“晴格格!”金锁见她神色慌张,心头一紧。
“燕子呢?紫薇呢?”晴儿急促地问道,声音都变流。
“两位格格一早就和五阿哥、福大爷、班画师他们出宫去了!”金锁急忙回答,“是去……去会宾楼商量事情了!”
“什么?!出宫了?!”晴儿眼前一黑,险些晕厥。在这个生死关头,他们竟然都不在!
时间刻不容缓!含香此刻恐怕已经……晴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把抓住旁边同样惊慌失措的桌子,语速极快,声音因焦急而颤抖:
“桌子!你听着!立刻!马上出宫!去会宾楼找到还珠格格和紫薇格格!告诉她们——老佛爷动了真怒,正在慈宁宫逼香妃娘娘喝鹤顶红!让她们无论如何,想办法立刻回来!快去!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快啊!”
桌子被这骇饶消息吓得脸色惨白,但看到晴儿那从未有过的惊惶神色,也知道事情大,应了一声“嗻!”,连滚爬爬地就朝着宫门的方向拼命跑去。
晴儿望着桌子远去的背影,又焦急地望向慈宁宫的方向,心如刀绞,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只能祈祷,桌子能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祈祷燕子他们能有回之力!否则……否则含香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桌子连滚爬爬的身影刚消失在宫道尽头,晴儿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知道自己离开慈宁宫太久必然引起怀疑,甚至可能牵连自身,无法再为含香、也无法为即将赶回的燕子他们提供任何后续的帮助。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襟和发髻,转身快步返回慈宁宫。
当她重新踏入那肃杀压抑的正殿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含香已经端起了那只盛满鹤顶红的白玉酒杯!
看到那杯酒,含香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她知道,这就是她的终局。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但奇怪的是,随之而来的,竟是一种解脱般的平静。也许,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连累任何人了。
她抬起泪眼,目光缓缓扫过这威严的宫殿,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些她牵挂的人。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做着最后的、无声的告别:
“燕子……对不起,不能再听你讲笑话了……你的恩情,含香来世再报……”
“紫薇……谢谢你……一直像姐姐一样温暖我……你要和尔康……幸福……”
“尔康,永琪……谢谢你们……一次次为我周旋……冒险……”
“班杰明……谢谢你的画……你的善良……”
“皇阿玛……”这个称呼让她心中一痛,那个给予她无尽宠爱却也带来无尽禁锢的男人,“含香……辜负了您的恩典……”
最后,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那个她魂牵梦绕的身影,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蒙丹……我的风儿……对不起……我食言了……不能再等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别忘了……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吹到山去……沙儿……就跟到山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爱恋。
然后,在太后和皇后冰冷的注视下,在容嬷嬷毫无波澜的目光中,含香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北方(会宾楼的大致方向)和西方(回部故乡的方向),深深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每一个头磕下去,都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做完这一切,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已无泪,只剩下一种近乎凄艳的决绝。她看着那杯鹤顶红,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悲赡笑意。
她伸出手,稳稳地端起了那只白玉酒杯。指尖冰凉,酒杯却仿佛烫手一般。
“不要!香妃娘娘!”晴儿再也顾不得许多,失声惊呼,她快步上前,也顾不上礼仪,急切地对含香喊道,“别做傻事!再等等!燕子她们马上就来了!她们一定有办法的!你千万要等一等啊!”
这突如其来的阻止,让含香准备倾覆酒杯的手猛地一顿。她涣散的眼神微微聚焦,带着一丝迷茫和难以置信,看向去而复返、满脸焦急的晴儿。“燕子……?” 这个名字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晴儿!”太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威严打断了她,眉头紧锁,“你怎么又回来了?还在此喧哗!哀家的决定,岂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置喙?!”
皇后也冷笑着开口,语气尖刻:“晴格格,你今日是怎么了?三番两次为这罪妇求情,莫非……你与她有何私交,抑或是受了什么饶指使,要来干扰老佛爷执法?” 这话语极其恶毒,暗指晴儿行为不端甚至别有用心。
晴儿心头一凛,知道皇后这是在借题发挥。她立刻跪倒在地,向太后叩首,声音带着委屈却依旧保持着一份镇定:“老佛爷明鉴!晴儿不敢干扰老佛爷执法,更无人指使。晴儿只是……只是觉得香妃娘娘罪不至死,且此事关乎皇上心意与回部安宁,万一……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或是回部因此生出事端,晴儿是担心老佛爷您……您会因此烦心啊!” 她巧妙地将动机引向了对太后自身的关切,而非单纯为含香求情。
然而,太后此刻心意已决,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她冷冷地瞥了晴儿一眼:“够了!哀家心意已决!此女不死,宫规难容!你若再多言,便与她一同领罪!”
这话如同最后的丧钟。含香眼中刚刚因晴儿的话而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瞬间被太后的冷酷彻底浇灭。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晴儿,看着太后和皇后那不容置疑的冰冷面孔,知道不会再有任何转机了。
等待燕子?她们就算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是徒增伤亡,连累更多人罢了。
她对着晴儿,露出了一个极其苍白、却带着感激和诀别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她不再看任何人,目光重新回到那殷红的酒杯上,眼神变得无比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决绝。
“含香……谢过晴格格……” 她轻声完,在晴儿惊恐而又无能为力的目光中,在太后和皇后的冷眼注视下,毅然决然地仰起头,将杯中那穿肠毒药,一饮而尽!
“含香自知罪孽深重……谢……老佛爷……恩典……”
完,她不再有任何犹豫,仰起头,将杯中那殷红如血的毒酒,义无反关、一饮而尽!
辛辣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撕裂般的痛楚。酒杯从她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脆响,摔碎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她骤然碎裂的生命。
含香的身体晃了晃,剧烈的痛苦让她蜷缩起来,鲜血开始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襟。她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空,眼神涣散,那里面有不甘,有解脱,有对蒙丹刻骨的思念,最终,都化为一片空洞的死寂。她软软地倒了下去,像一朵被狂风骤雨彻底摧折的雪莲。
慈宁宫内,一片死寂。唯有那碎裂的玉杯和地上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而此刻,会宾楼内的蒙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手中的铃铛险些掉落。他茫然地望向皇宫的方向,一股灭顶的恐慌瞬间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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