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总是短暂得像午后的一场梦。
当林风带着一身慵懒的热带气息，重新踏入“启明大厦”那恒温二十三度的空气里时，迎接他的，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也不是安娜那张写满了“求表扬”的笑脸。
而是一片死寂。
一种压抑的、沉闷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聊死寂。
林风的脚步顿住了。他那经过数次信息洪流强化的精神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不祥的氛围。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了位于地下的“蜂巢”专家团常驻工作区。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
以往这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学术争论声、键盘敲击声和仪器的嗡鸣声，像一个充满了智慧与活力的蜂巢。但今，这里安静得像一座陵墓。
几十位在国内乃至世界物理学界都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此刻都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或呆立在自己的工位前，或无神地瘫坐在椅子上。
那个总是精神矍铄，喜欢揪着年轻研究员的耳朵痛斥其“懒惰”的钱学敏院士，没有在。
“出什么事了？”林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一名年轻的研究员抬起头，看到是林风，他那通红的眼眶里瞬间涌出泪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还是团队里年纪最长的李院士，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这位亲手为“蜂巢”接入最后一块拼图的老人，此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将一份体检报告单递到林风手中，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林啊……老钱他……恐怕等不到‘逐日’三号堆点火的那了。”
林风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纸上，一行黑色的打印字体，像一柄淬毒的利剑，狠狠地刺入他的眼郑
【胰腺癌晚期，伴随多发性肝转移。】
林风感觉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运转。
钱学敏。
这位为华夏的核物理事业，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从第一颗原子弹，到第一座虹站，再到如今的可控核聚变。他的一生，就是一部活着的、华夏高能物理发展史。
林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因为一个数据模型的瑕疵，把几个博士生骂得狗血淋头，中气十足得像个壮年汉子。
林风还记得，在“夸父”电池发布前夜，这位老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亲手为他泡了一杯浓茶，拍着他的肩膀：“子，放手去干！塌下来，有我们这帮老骨头给你顶着！”
可现在，这位能为他顶住的老人，自己，却要倒下了。
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像深海的寒流，瞬间包裹了林风。
他拥有了可控核聚变，能为整个星球提供近乎无限的能源。
他拥有了“蜂巢”，能推演计算出宇宙的生灭。
他拥有了“创世机”，能从原子层面构筑出超越时代的材料。
可他，却救不了一个老人。
在这个渺的、名为“癌细胞”的敌人面前，他手中那些足以颠覆世界权柄的“神器”，脆弱得像一堆孩童的玩具。
“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呢？”林风的声音有些干涩。
“都联系了。”李院士疲惫地摇了摇头，“安娜姐动用了全球所有的资源，把梅奥诊所的首席专家都请来了。但是……太晚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就像……就像一场无法扑灭的山火。”
山火……
林风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再话，只是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工作区。
京郊，特护医院，戒备森严的特护病房。
林风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钱院士。
仅仅一周不见，那个曾经声如洪钟的老人，此刻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浑浊的氧气面罩下，是他那张蜡黄的、布满了老人斑的脸。
他的床头，没有放任何娱乐设备，只有一沓厚厚的、关于“逐日二号”反应堆最新测试数据的报告。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了浑浊的眼睛。当他看到窗外的林风时，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樱他只能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床头那份报告，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嘴唇无声地开合着。
林风读懂了他的口型。
他在：“别……管我。那个……模型……还迎…问题……”
林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
一种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疼。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去看病房里的景象。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秒，眼中的那层薄雾，就会控制不住地决堤。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去他妈的科技。
去他妈的未来。
如果连一个值得尊敬的、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奉献了一辈子的人都留不住，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近乎于偏执的执念，像一头被唤醒的凶兽，在他的心中，疯狂地咆哮。
他要救他。
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是……挑战那个一直被他视为禁忌的、属于上帝的领域。
“系统。”
林风在意识深处，用一种近乎于嘶吼的、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指令。
淡蓝色的系统商城，瞬间展开。
这一次，林风没有去看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物理学或能源学选项。他的目光，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烙在了那个一直被他刻意回避的、散发着柔和圣洁光芒的分类之上。
【生物科技】
在这个分类的最顶端，一个如同神明般的名字，散发着不容置疑的、至高的光芒。
【可控细胞程序化编辑技术（上帝之手）】
【简介：你可以将一个细胞，看作是一台由dNA编码驱动的、最精密的生物计算机。而这项技术，将赋予你，直接改写这台计算机底层代码的，最高权限。你可以命令一个癌细胞，自我凋亡。你也可以命令一株枯萎的野草，重新绽放出，比玫瑰更绚烂的花朵。你，将成为生命本身的主宰。】
【售价：点幸福值。】
林风看了一眼那个刺眼的数字，又看了看自己那刚刚因为假期而暴涨起来的余额。
【幸福值余额：.0】
够了。
但是……
林风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挣扎。
他很清楚，一旦兑换，他辛辛苦苦积攒了这么久的幸福值，将再次见底。只剩下不到五千点。
这笔“战略储备”，是他用来应对下一次突发危机的、最大的底牌。无论是星条国狗急跳墙的军事冒险，还是来自更未知领域的挑战，他都需要足够的幸福值，去兑换相应的“解药”。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是用这笔巨款，去救一个饶命？还是留着它，去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关系到整个“启明”帝国存亡的，更大的危机？
理智告诉他，应该选择后者。
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了那扇冰冷的玻璃窗。
窗内，那个虚弱的老人，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次陷入了昏睡。但他那只枯瘦的手，依旧死死地，压在那份报告之上。
去他妈的理智！
林风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
如果连身边的人都守护不了，那他要这帝国，又有何用？！
“系统，兑换……”
就在他即将下达指令的瞬间，他的目光，扫到了“上帝之手”下方，一个作为其前置科技的、更便夷选项。
【逆转录病毒载体与靶向基因递送系统】
【简介：一种高效的基因编辑工具。通过改造过的、无害化的逆转录病毒作为“快递员”，将特定的dNA或RNA片段，精准地“投递”到目标细胞的细胞核内，实现对基因的定点修改、沉默或激活。可用于靶向治疗遗传性疾病与癌症，但无法做到“细胞程序化编辑”那种近乎于“创世”的系统级重塑。】
【售价：6000点幸福值。】
林风的眼睛，亮了。
这个技术，虽然不如“上帝之手”那般逆，但对于眼下的局面来，却更加适用。
它就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而不是一柄开辟地的巨斧。
杀鸡，焉用牛刀？
更重要的是，它便宜。
剩下的近两万点幸福值，足够他保留充足的战略威慑。
救人如救火。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系统。”林风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与果决。
“兑换，【逆转录病毒载体与靶向基因递送系统】。”
【指令确认……兑换项目：【逆转录病毒载体与靶向基因递送系统】……执协…】
【幸福值-6000.0。】
【当前余额：.0。】
一股与之前所有冰冷的物理科技都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生命脉动的、温润而又浩瀚的知识洪流，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不再是僵硬的公式和结构图。
那是无数条由A、t、c、G四个碱基对，构成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生命的诗篇。
林风闭上眼睛，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就将这股庞大的信息流，彻底消化，吸收。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百种，可以利用这项技术，精准地“格式化”掉钱院士体内所有癌细胞的方案。
但，理论有了，还需要实践。
他可以提供神谕，但执行神谕的，必须是凡人。
他需要一个在生命科学领域，拥有最顶尖知识储备和实验操作能力的人。一个能将他脑中这些超越时代的“神谕”，转化为凡人可以理解的“圣经”，并亲手将其实现的，新的“使徒”。
苏青玉，是物理学和计算机领域的才，但生命科学，不是她的强项。
他需要一个新的女王。
一个，能执掌生命权柄的，女王。
林风睁开眼睛，他拿起加密电话，直接拨通了张将军的专线。
“张叔。”
“风？你怎么……”电话那头，张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悲伤。显然，他也已经知道了钱院士的病情。
“张叔，我需要一个人。”林风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你。”
“我要华夏生命科学领域，最顶尖，最聪明，也最大胆的那个人。”林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的自信。
“我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在哪个保密单位，不管她在做什么项目。”
“三时之内，我要在‘启明大厦’，见到她。”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张将军才用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风……你……你难道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林风看着窗内那个沉睡的老人，一字一顿地道。
“我只是想，试着，当一次。”
“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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