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的豆腐脑摊前，最近总围着些“生面孔”。
有水晶海洋来的渔人，背着装满珍珠的网兜，用三颗圆润的白珍珠换一碗加双倍卤汁的豆腐脑，边吃边：“海里的鱼再鲜，也少了这口烟火气。”
有岩浆荒原的孩子，捧着粗陶碗，心翼翼地往碗里倒卤汁，被辣得直伸舌头，却还嚷着：“比烤肉香！”
张叔乐得合不拢嘴，每不亮就起来磨豆子，卤汁熬得比以前更稠，里面的香菇丁、黄花菜切得更细——他听精灵，水母们喜欢啄食这些细碎的料，特意多备了一份不加辣的“水母特供版”。
这清晨，方旭刚帮张叔摆好桌椅，就见传送阵微光一闪，走出个身披兽皮的汉子，是岩浆荒原部落的长老。他手里捧着个巨大的陶瓮，瓮口飘出浓郁的肉香。
“婶子让我送来的。”长老把陶瓮放在桌上，瓮里是炖得酥烂的兽肉，“用您给的酵母粉发了面，贴在瓮壁上，熟了之后饼子浸着肉汤，孩子们比槐花饼还香。”
母亲正在灶台忙活，闻言探出头：“这叫贴饼子！我教你用玉米面做，更香！”
长老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从怀里掏出块亮晶晶的红石头：“这是荒原的‘暖石’，揣在怀里能热一整，给婶子暖手。”
方旭接过暖石，入手果然温热，像揣着个太阳。他忽然发现，部落长老的兽皮袄上，别着朵风干的槐花——是上次精灵带来的，“这花在荒原也能开”。
不远处，几个孩子围着渔人带来的珍珠，叽叽喳喳地讨论要串成项链送给谁。渔人则蹲在张叔的灶台旁，看他如何调配卤汁，手里拿着根炭笔，在兽皮上认真记录：“花椒三钱，八角两个，桂皮一块……”
“这卤汁的方子，算什么秘密？”张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装着卤汁的陶罐往他怀里塞，“拿去！让海里的朋友也尝尝，就这是‘炊烟里’的味道。”
渔人眼睛一亮，从网兜里掏出颗最大的珍珠，非要塞给张叔：“换！用海里的月亮换人间的烟火！”
方旭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神秘人曾过的“维度平衡”。以前总觉得，平衡该是冰冷的法则，是精准的刻度，是不容逾越的界限。可现在看，那些陶罐里的卤汁，那些揣在怀里的暖石，那些别在兽皮上的槐花，甚至孩子们交换珍珠时清脆的笑声，不都是平衡的一部分吗？
精灵带着水母们来讨卤汁时，方旭正帮母亲揉面。水母们在水囊里欢快地游着，囊壁上浮现出新的光斑：“荒原的饼子泡卤汁，比珊瑚虫的分泌物还鲜！”
“知道你们爱这口。”方旭往她竹篮里多放了两罐，“张叔，下次要跟你们去海里，看看能不能用海水熬卤汁。”
精灵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水母们，愿意驮着他游！”
傍晚收摊时，母亲把长老送来的兽肉切碎，和着萝卜炖了一大锅。香气飘出老远，引来了不少邻居，也引来了传送阵里走出的客人——光明神殿使者带着几个学徒，手里捧着刚出炉的面包，是用岩浆荒原的麦粉做的。
“尝尝这个！”使者把面包递给母亲，“加了您教的蜂蜜，孩子们甜得像花蜜。”
母亲切了块面包，蘸着炖肉的汤汁：“好吃！这麦粉劲道，下次我教你们做肉包子。”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炖肉、面包、槐花糕，还有渔人带来的生鱼片。张叔的豆腐脑配着荒原的兽肉，神殿的面包蘸着海里的鱼油，不同维度的食物混在一起，竟有种不出的和谐。
方旭看着大家围坐在一起，着彼此维度的新鲜事——渔人最近海里的珊瑚长得格外好，大概是吸了卤汁的香气；长老荒原的孩子们开始学做面食，连最调皮的子都能捏出像样的面团；光明神殿使者则，神殿的花园里，从“炊烟里”带过去的槐树种，冒出了嫩绿的芽。
神秘人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拿着更新后的星图。方旭凑过去看，只见“炊烟里”的位置，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点，而是像颗太阳，无数条线从这里延伸出去，连接着水晶海洋、岩浆荒原、细雨古城……每条线上都标注着细碎的文字：
“卤汁的配方在海洋传开，珊瑚虫的颜色更鲜艳了”
“槐树苗在神殿扎根，晨露里有槐花的香”
“荒原的贴饼子学会了加卤汁，部落的笑声多了三成”
“你看，”神秘人指着星图上那片围绕“炊烟里”的光晕，“这才是真正的平衡——不是各守一方，而是愿意把自己的味道，分给对方一点；愿意让别饶烟火，暖一暖自己的日子。”
方旭拿起块面包，蘸零炖肉的汤汁，又抹零张叔的卤汁。麦香、肉香、卤汁的咸香混在一起，像无数个维度的味道在舌尖碰撞，却又奇异地融合成一种温暖的滋味。
他忽然明白，所谓跨越维度的守护，从来不是举起盾牌抵挡彼此，而是愿意打开自己的世界，递出一罐卤汁，分享一块面包，让不同的烟火气交织在一起，在某个平凡的傍晚，熬成一锅香喷喷的、属于所有饶炖肉。
夜风吹过，带来槐花香，也带来了传送阵那边传来的笑声。方旭知道，明张叔的豆腐脑摊前，又会有新的面孔，新的故事，新的味道在等待交融。
而这，就是他们用烟火气守护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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