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的灯闪了一下，又灭了。风卷着枯叶从脚边掠过，江临渊站在原地没动，手还扶着那块渗出黑水的石头。他低头看指尖，刚才沾上的黑点已经干了，像一块结痂的旧伤。
“走。”他。
上官玥没应声，把剑收回鞘里。她转身时脚步顿了一下，右臂袖子滑下来半截，血纹停在手腕上方一寸。她拉了拉衣料，盖住那道红线。
两人沿着荒山边缘往回走。江临渊走在前面，背包侧袋里的香贴着手肘，温热还在。他记得这感觉，每次有灵力波动前，香都会先热起来。现在它只是温着，不烫也不凉，像是在提醒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路是斜的，往下通向一片废弃的实验楼后巷。那里有个地下入口，门被铁链锁着，上面贴了张褪色的封条。江临渊从怀里摸出一块青玉简，按在锁扣上。铁链咔的一声断开，门朝内滑开一条缝。
冷气从里面冒出来。
他们进去后，江临渊反手关上门。里面是间老式储藏室，墙角堆着几箱报废仪器，地上铺着防潮垫，中间摆了个火炉。火炉连着一根金属管，通向墙壁深处——那是他之前挖的简易地火井口。
上官玥靠墙坐下，解开背后的布包。里面是一截灰黑色的剑胚，表面布满裂痕，像干涸的河床。她伸手摸了摸剑脊，指腹蹭到一道缺口，留下一点暗红。
“得用火。”她，“不然种子撑不住。”
江临渊点头。他走到火炉旁，抽出插在墙洞里的地火灵剑。剑身细长，通体赤红，像是烧透的铁条。他把它插进炉心，轻轻一震，底下传来低鸣，一股热流顺着管道涌上来。
火炉亮了。
赤光映在墙上，晃得人眼发涩。江临渊退后两步，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后，里面躺着一颗青色的种子，形状像莲子，但表面有细微的纹路，像是刻了字。
“青莲。”他低声。
上官玥抬头：“你留着它很久了。”
“签到来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用。”他把种子托在掌心，“现在正好。”
她没再话，双手放在剑胚两端，闭上眼。片刻后，掌心浮起一层银光，顺着手指流入剑身。剑胚开始震动，裂缝里泛出微弱的白芒。
江临渊立刻运转青帝诀。绿色灵力从丹田升起，沿着手臂流向掌心。他将灵力裹住青莲种子，缓缓注入温和气息。种子表面的纹路渐渐亮起，像是被唤醒。
上官玥睁眼，右手一抬，剑元化作细丝，缠住种子与剑胚接合处。她左手按在地火灵剑柄上，轻轻一压。
炉心轰地一声，火势暴涨。
赤红火焰顺着金属管冲进室内，在空中形成一道弧形火流，精准落在剑胚中央。高温瞬间弥漫，墙上的影子剧烈晃动。种子接触到火流的刹那，发出一声轻响，像是裂开了一道缝。
剑胚震得更厉害了。
江临渊往前半步，左手抵住上官玥后背，把自己的灵力送过去。她没回头，但身体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引导剑元。银丝收紧，把种子一点点压进剑身裂缝。
“稳住。”他。
她咬牙，额头渗出汗珠。血纹在袖子里跳了一下，但她没动。
三息之后，震动停止。
剑胚安静下来，表面裂痕依旧，但颜色变了。原本灰黑的质地泛出一丝深青，像是泥土下刚冒出的嫩芽。那些裂缝里，隐约能看到细密的纹路，如同树根扎进石缝。
系统提示浮现：【玄铁剑胚修复度30%】
江临渊松了口气，收回手。
上官玥睁开眼，盯着剑胚看了很久。她伸手抚过新出现的纹路，指尖传来微弱的回应，像是心跳。
“成了。”她。
“试试威力。”江临渊徒墙角，拉开距离。
她没答话，站起身，一手握住剑胚。这次没有借助外力，她直接调动体内残余剑元。银光从掌心蔓延至整条手臂，顺着经脉灌入剑身。
剑胚发出嗡鸣。
她走出储藏室，站在实验楼南面的空地上。对面是无人山谷，坡度平缓，长满杂草。她举起剑，对准山腰位置，挥出一斩。
银白剑气撕裂空气，速度快得看不清轨迹。
轰——
半座荒山被拦腰斩断，碎石翻滚而下，尘烟冲。远处一棵歪脖子树直接炸成木屑，连根拔起。气浪扫过地面，把实验楼外墙的瓷砖掀掉一大片。
江临渊站在门口，看着那道横贯山体的切口，脱口而出：“这剑气，怕是要把校长楼掀了。”
上官玥收剑，插回背后剑匣。她转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了一句：“那就再建一座。”
他笑了下，没接话。
尘烟还没散尽，风吹过来带着土腥味。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输送灵力时耗得有点狠，指尖还在抖。背包侧袋的香已经凉了，软软地贴在布料上。
“你手臂怎么样？”他问。
她活动了下手腕，血纹没再往下走。“暂时压住了。”
“回去再。”
他们往储藏室走。刚进门前，江临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被斩开的山体。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断裂面上，能看到一道清晰的切口，平滑如镜。
他记住了那个角度。
回到屋里，上官玥把剑胚重新包好，放进布包。她靠着墙坐下，闭眼调息。江临渊蹲在火炉边，检查地火灵剑的状态。剑身温度正常，但表面多了几道细纹，像是承受过压力。
他把它拔出来，翻了个面。
背面靠近护手的位置，有一块印记浮现出来，颜色偏暗，像是烧过的痕迹。他没见过这个图案，也不认识。
但他知道这不是原来就有的。
他把剑放回原位，站起身时碰到了背包。香从侧袋滑出来一点，垂在空中晃了晃。他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布料，香突然又热了一下。
很短，就一下。
他抬头看向窗外。外面静得很，连风都停了。远处教学楼的灯还是灭的，整片校区像睡着了一样。
他把香塞回去，拉好拉链。
“你看到了？”上官玥忽然开口，眼睛仍闭着。
“什么？”
“刚才那一剑……是不是太顺了？”
他想了想，“你是，没遇到阻力？”
“剑胚融合的时候，青莲和地火之间应该有冲撞。可它太安静了，像是早就准备好接受这些东西。”
江临渊没话。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不到一尺，谁也没动。
“下次试剑换个地方。”他。
“嗯。”
“别在校内。”
“我知道。”
他又看了眼她的袖子。血纹被遮住了，但能看出皮肤下的轮廓没变。她呼吸平稳，像是真的在休息。
可他知道她没睡。
过了会儿，她忽然：“我父母留下的东西里，也有类似这颗种子的材料。但他们没成功。”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有地火引源，也没有人能同时提供木属性灵力和剑元控制。”
江临渊点头。
“所以你现在有了。”
“现在有了。”她重复了一遍。
空气安静下来。火炉里的光慢慢弱了，墙上的影子缩成一团。江临渊靠在墙上，慢慢放松肩膀。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现在全身都在发沉。
但他不敢睡。
香又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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