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这才松了口气：“这个好办。您把要写的内容给我，我让印刷厂的人处理。”
“不用那么麻烦。”丁陌，“我自己来写就校你把书进回来后，先送到我那儿，我处理完再还给你，然后你按正常渠道批发给书店。”
“这……”铃木犹豫了一下，“好吧，既然您这么，我就按您的办。”
从铃木商社出来，丁陌知道第一步已经走通了。接下来，他需要设计具体的操作细节。
回到住处，他摊开纸笔，开始设计“密码”。
用铅笔在书页上写字再擦掉，这种方法虽然隐蔽，但也有局限——写不了太多字。他需要一种简洁的编码方式，用最少的字传递最多的信息。
丁陌想到了书籍本身的特点：页码、行数、字数。
他可以用页码和行数来编码。比如，第23页第5行第7个字，组合起来就是“2357”，可以代表某个特定的含义。这样，他只需要在扉页上标注几个数字组合，就能传递复杂的情报。
而接收方拿到书后，按照数字去翻找对应的字，就能拼出完整的信息。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即使书被别人拿到，看到的也只是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不会引起怀疑。只有知道解码规则的人，才能读懂其中的含义。
丁陌花了一晚上时间，设计了一套简单的编码规则。用不同的数字组合代表不同的意思：部队番号、兵力数量、时间日期、地点方位……
设计完成后，他找了本旧书做试验。在扉页上写下几组数字，然后按照数字去翻找对应的字，果然能拼出完整的句子。
试验成功。
接下来，是通知红党这边。
丁陌不能直接找陈雪，那样风险太大。他需要用一个间接的方式，把解码规则和接头方式传递出去。
他想到了上次通过铁路运送医疗器械时夹带的情报。那次很成功，明那条线路是安全的。
这次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
第二，丁陌去找了山口宏。山口宏已经去了郑州，现在是他的副手负责调度。丁陌以领事馆需要运送一批“文化交流用品”为名，申请了几个车皮。
“文化交流用品？”副手有些疑惑，“具体是什么？”
“主要是书籍和文具。”丁陌，“要运往武汉、长沙、衡阳几个地方，分送给当地的学校和图书馆。”
这个理由很正当。战争期间，日本方面确实会搞一些“文化亲善”活动，送书送文具是很常见的做法。
副手没再多问，批了车皮申请。
丁陌回到码头，让陈世雄准备了一批书籍和文具。在装箱时，他特意在其中几个箱子里，放进了几本做了特殊标记的书。
这些书看起来和其他的没什么两样，但扉页上都有他用铅笔写下又擦掉的数字标记。而解码规则，他写在一张极薄的油纸上，藏在一支钢笔的笔杆里。
这支钢笔，他放在了其中一个箱子的最底层。
所有货物装箱完毕后，丁陌看着那些木箱被装上火车车厢，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这批货大概三后能到武汉。红党在武汉的地下组织收到后，会检查所有物品。他们会在那支钢笔里找到解码规则，然后按照规则去查看那些做了标记的书。
如果一切顺利，这条情报通道就正式建立了。
火车鸣笛启动，缓缓驶出站台。丁陌站在月台上，看着列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回到领事馆，已经是傍晚了。丁陌坐在办公室里，没有开灯。窗外的色渐渐暗下来，房间里只剩炭火盆微弱的光。
他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条通过书籍传递情报的通道，如果成功建立，将会改变很多东西。他可以用它传递详细的作战计划、兵力部署、时间节点，甚至地图和照片。
而且这条通道很安全。书籍是合法商品，流通渠道正常，即使被抽查，也不会发现问题。即使有一本书被发现，也查不到源头——书是从香港进口的，经过铃木商社批发给书店，再被顾客买走。整个链条上，没有任何一个环节能直接指向他。
更重要的是，这条通道是单向的。他传递情报出去，但对方不能主动联系他。这样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他的安全。
窗外的夜色完全降临了。远处传来海关大楼的钟声，当当当响了七下。
丁陌站起身，走到窗前。
黄浦江上船只的灯火星星点点，对岸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这座城市的夜晚，总是这样繁华又寂寞。
他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他刚刚铺设的这条情报通道，也许能在风暴来临时，发挥关键的作用。
但这还不够。
他还需要另一条通道——一条与军统联系的通道。目前那条死信箱太简单，只能传递简短信息，而且频率受限。
丁陌回到桌前，点燃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继续思考。
军统那边，也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
他想到了码头。码头上每有无数的货物进出，如果他能在某些货物上做标记，然后由军统的人去识别，这不也是一条通道吗？
比如，在某个箱子的角落用粉笔画个特殊的记号；在某个麻袋的封口处打个特别的结；在某个木箱的底部钉个特定位置的钉子……
这些标记看似普通，不会引起注意，但军统的人如果知道识别方法，就能从中读出情报。
而且码头货物流动性大，今做的标记，明可能就被运走了，不会留下痕迹。
这个方法比书籍通道更简单，但也更灵活。可以传递更即时的情报，比如部队调动、船只进出、物资转运这些动态信息。
丁陌决定双管齐下。书籍通道用于传递复杂、详细的情报；码头标记用于传递简单、即时的信息。
两条通道，互为补充，形成一个完整的情报网络。
想到这里，丁陌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吹灭油灯，躺到床上。黑暗中，他睁着眼睛，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汽笛声。
这条漫长的路上，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虽然孤独，虽然危险，但他知道，这是值得的。
因为每一条情报通道，都可能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挽救无数生命，改变战局走向。
这就是他的战场。
没有硝烟，没有炮火，只有无声的传递，只有暗中的较量。
而他，会一直战斗下去。
直到最后胜利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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