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色如墨。
沧浪剑媚营地里,主帐之内却亮如白昼。十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将一张巨大的兽皮地图照得纤毫毕现,那上面绘制的,正是安乐镇及其周边的地脉流向图。
苍九旻背手立于图前,神情平静得有些诡异。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此刻没有半分即将掀起滔血滥狰狞,反倒像个即将开始一场复杂刺绣的老妇,充满了专注与……愉悦。
帐帘微动,沧衍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老祖宗,蔺惊弦那边已经‘安分’了。”
“安分?”苍九旻头也不回,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那声音与其是轻蔑,不如带着一丝看顽童胡闹般的啼笑皆非,“一个被‘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喂养大的蠢货,连自己的剑心姓什么都不知道,不必在意。”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地图上某处精妙的走势,慢悠悠地补充道:“笼子里的金丝雀,就算偶尔扑腾两下翅膀,难道还能飞出去不成?”
沧衍低头,不敢接话。
苍九旻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燃烧着一种让沧衍既崇拜又战栗的狂热火焰。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时辰到了,行动吧。”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咏叹调般的华丽与冷酷,“此处,鹰愁峰,乃是安乐镇地脉的‘龙头’所在。第一根‘元桩’,就给本座死死钉进去!”
“是!”
他又指向地图上另外两座不起眼的山头,指尖划出优雅而致命的弧线:“此二处,名为‘龙爪’。将那两根‘地煞桩’分别伺候到位。三桩齐下,便如三根无上仙针,瞬间锁死这条龙的七经八脉,让它想跑都不知道往哪儿跑。”
完,他仿佛变戏法似的,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绣着诡异云纹的黑色旗,随手抛给了沧衍。
“这是‘遮幡’。”苍九旻的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布阵时展开,能暂时给机盖上一层被子,隔绝所有能量波动。在我们把这条龙彻底煮熟之前,就算是姬珩那个自以为是的算命先生,也只能对着一团浆糊干瞪眼。”
“老祖宗神机妙算!”沧衍双手接过旗,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气顺着掌心往上钻。
苍九旻的声音陡然转冷,像数九寒的冰棱子:“我已在三处地点留下了‘血契印’,你们按图索骥即可。记住,在‘元桩’归位之前,若有任何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无论他是谁,长什么样,在干什么,只要靠近,格杀勿论!”
听到“格杀勿论”四字,沧衍的身躯微不可察地一僵。他脑中闪过了蔺惊弦那张年轻而倔强的脸,但这份短暂的犹豫,立刻就被对眼前这位老祖宗的狂热崇拜所彻底淹没。
他重重叩首,额头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谨遵老祖法旨!”
片刻之后,沧衍手持令牌,带领着十名气息沉凝、眼神狂热的死士,走进了守备森严的临时禁器库。
他打开了那个封存着“吞龙桩”的巨大铁箱。
三根暗红色的金属巨桩静静地躺在其中,桩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一股浓郁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凶煞之气。那气息是如此纯粹的恶意,以至于旁边的死士们呼吸都变得粗重,仿佛空气都被抽干了。
“好宝贝……”沧衍痴迷地看着,仿佛在欣赏绝世美人。
很快,这三件“绝世美人”被分别装入了三个伪装成普通行囊的特制铅盒郑队伍以“换防巡山”的名义,分三路悄然离开营地,如同三滴墨汁,迅速融入了无边的夜色里。
鹰愁峰山脚,沧衍亲自带领着运送“元桩”的队抵达目的地。山峰陡峭,怪石嶙峋,夜风吹过,发出呜呜的鬼哭,仿佛连鸟兽都已提前逃离了这片不祥之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安乐镇一处雅致的庭院内。
一名黑影如青烟般在赵寂身后凝聚,低声汇报:“殿下,沧浪剑盟有三支队,深夜出营,分别前往了镇外的三座无名山头。”
赵寂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窗边,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几座在夜色中只剩轮廓的山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呵,看来这头老狮子,不光是想吃肉那么简单。”他轻声笑道,“这是准备连骨头带汤,一滴都不剩地喝干净啊。有趣,真是有趣。”
而远在不知何处的无相门观星阁内。
姬珩面前的星盘上,代表沧浪剑盟气阅那颗星辰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璀璨夺目。但诡异的是,星辰周围却被一片人为制造的、混沌不堪的“黑雾”所笼罩。
姬珩非但没有丝毫疑惑,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想用一块破布蒙住我的眼睛?可笑。”
他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吹了吹热气。
“你越是想藏,就越是暴露了你的方向。苍九旻啊苍九旻,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他甚至不需要推算,仅凭那片“黑雾”笼罩的范围和能量流动的细微偏折,就已经精准地反向锁定了苍九旻的所有行动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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