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感觉不是传送，是被人塞进了一台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然后又从万米高空扔下来砸在水泥地上。陈默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了，骨头架子咯吱作响，眼前全是乱冒的金星和扭曲的色块。突击艇舱内警报凄厉地嚎叫着，没固定好的工具和零件叮叮当当砸得到处都是，张猛和几个队员的咒骂声被剧烈的震动撕扯得断断续续。
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跃迁，是逃难！是被人一脚踹进了未知的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永恒，那要命的撕扯感和眩晕感终于猛地一松。“希望号”庞大的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剧烈地颠簸了几下，最终缓缓稳住了姿态。
舱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应急灯昏暗闪烁和众人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操……还……还活着？”张猛第一个挣扎着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也可能是血），声音嘶哑。
“希望号！报告状态！报告位置！”陈默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对着通讯器吼道，声音自己听着都发虚。
通讯频道里一片静电杂音，过了好几秒，才传来舰桥导航员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慌的回答：“会…会长！我们…我们跳出来了！但…但短途跳跃引擎过载烧毁了！彻底报废！能量核心受损，输出功率下降40%！护盾系统离线，正在抢修！舰体结构多处应力骨折，生命维持系统勉强运转！”
“位置呢？！我们现在在哪儿？！”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导航员的声音几乎崩溃，“跳跃是随机的！坐标完全混乱！星图匹配失败！周围…周围没有任何已知星域特征！我们…我们好像掉进了一片从未被记录过的空白区！”
“妈的！”陈默一拳砸在舱壁上。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迷航！在这鬼知道是哪的陌生地界，船还半残了！
“立刻释放所有备用探测器！最大范围扫描周边环境！寻找任何可能的参照物、能源信号或者…宜居星球！快！”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令。
“探测器已释放…正在接收数据…呐！”探测员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愕，“会长！您最好来舰桥一下！”
陈默心里一咯噔，有种极其不妙的预福他挣扎着起身，对张猛道：“猛子，带人检查伤亡，抢修突击艇，稳定舱内情况！”完，跌跌撞撞地冲向舰桥。
一进舰桥，陈默就被主屏幕上显示的景象惊呆了。
飞船外面，不是熟悉的星空，也不是寂静回廊那种诡异的混沌。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正常”。
漆黑的太空背景上，稀疏地散布着一些星星，但星光黯淡，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远处能看到一些缓慢旋转的、颜色晦暗的星云，毫无生气。最近的一颗恒星，在传感器上显示为一颗垂死的红矮星，散发出的光和热微弱得可怜。更让人心悸的是，这片空间异常“干净”，干净得可怕。几乎探测不到任何明显的星际尘埃、行星带或者能量流，就像一片…死水。
“能量读数极低…空间结构异常稳定，甚至…过于稳定了，缺乏活性。”塔克丝的虚拟影像出现在一旁，电子眼的光芒稳定但带着一丝凝重，“未检测到任何已知文明信号、航道信标或人工能量源。初步判断，我们可能坠入了一个…宇宙的‘荒漠’区，或者…某个古老纪元的遗忘角落。”
宇宙荒漠？遗忘角落？陈默听得头皮发麻。这地方看着平静，却比刀山火海还让人心里发毛。没资源，没坐标，没参照物，迷路在这里，跟等死没啥区别。
“迎有星球吗？”陈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探测到三颗行星环绕中央红矮星运转。”探测员切换画面，“但…环境极其恶劣。一号行星表面温度超过400度，大气充满硫化物；二号行星是冰封岩石星球，温度零下200度；三号行星…重力异常，大气稀薄，表面布满诡异的高强度晶体结构，扫描受到强烈干扰。”
没有一个能待饶地方。
绝望的情绪开始像冰冷的潮水一样在舰桥蔓延。引擎坏了，护盾没了，迷路了，家回不去了，周围还全是绝地。这简直是绝境中的绝境。
陈默看着屏幕上那片死寂的星域，牙齿咬得咯咯响。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一慌就全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都给我打起精神！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塔克丝，立刻评估引擎修复可能性和所需资源！王虎，清点所有剩余物资，实行严格配给制！张猛，加强舰内巡逻，稳定军心，防止骚乱！通讯部，持续不断尝试所有频段对外呼叫，万一…万一有路过的呢？”
命令一道道下达，慌乱的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勉强行动起来，但气氛依旧压抑得能拧出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塔克丝的报告：“短途跳跃引擎核心部件熔毁，缺乏关键替换材料，无法修复。常规引擎受损严重，最大航速降低至35%，且能耗加剧。”
王虎的报告：“能源储备剩余42%，若维持现有维生和低速航行，预计可持续…75标准日。食物和饮水实行配给后，可支撑90日。”
通讯部的报告：“所有频段静默，无任何应答。”
75…90…在这片鬼影子都没有的荒漠里，跟判了死刑缓期执行差不多。
陈默把自己关在的指挥室里，对着那片该死的、一成不变的死寂星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必须想办法！必须找到出路！
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那个从遗迹里抢出来的黑色方块和那枚温热的【商人之契】。商人之契…对了！万宝城！能不能通过它求救或者定位？
他立刻尝试激活商人之契，连接万宝城网络。令牌微微发烫，但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心凉了半截——信号极其微弱，时断时续，根本无法建立稳定连接，更别提定位或者交易了。这片鬼地方，似乎连规则都处于一种“惰性”状态，对跨位面通讯极其不友好。
难道…真的被困死在这里了？
就在陈默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指挥室的门被敲响了。塔克丝的虚拟影像直接穿了进来，电子眼中蓝光闪烁的频率明显加快。
“会长，有异常发现。”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速快了几分，“在对三号行星（高晶体行星）的持续扫描中，捕捉到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脉冲信号。信号特征…与已知任何文明体系不符，但其调制方式显示出明显的智能规律。而且…信号源似乎…在移动。”
陈默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移动？智能信号？确定吗？！”
“置信度78.3%。信号极其微弱，被强烈的晶体辐射背景噪音掩盖，且似乎采用了某种高级隐匿技术。但机通过对比遗迹数据库中数百万种文明信号模式，发现了微弱的匹配特征。它…可能与机械境某个早已失落的古老分支，或者…更早的某个未知纪元文明有关。”
失落的文明？未知纪元？陈默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在这片绝望的荒漠里，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但无论如何，总比坐以待毙强！
“能定位信号源吗？”陈默急切地问。
“正在尝试三角定位…干扰太强，精度很低。大致方向…指向三号行星的背阴面，一个巨大的晶体峡谷深处。”
“好！”陈默一拍桌子，“立刻制定探索计划！猛子，准备一下，这次，我亲自带队下去看看！”
（第8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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