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松十是在一阵轻柔的头痛和口中淡淡的干渴中醒来的。
宿醉的感觉并不强烈，更像是一种慵懒的提醒，提醒她昨晚那杯醇厚的红酒，和那个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松弛而迷饶路回终。
她揉了揉太阳穴，躺在床上没有立刻起身。
脑海里回放着昨晚的画面：路回终优雅斟酒的样子，她们之间流淌的安静，还有自己最后那句带着醉意的、模糊的“姐姐，你真好……”
对了！她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屋里就俩人，如果不是自己迷迷糊糊走回来的话，那就只迎…
她脸颊微微发烫，试图催眠自己不要多想。
她当时是真的觉得，那个愿意分享私藏的酒、安静听她讲述工作困惑、在深夜给她留一盏灯的路回终，真的好得让她心头发软。
然后就被这温柔的气氛迷醉，一下就陷入了梦乡……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酒香，混合着路回终常用的那款冷冽香水的后调。
这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属于“她们”的气息。
起身走出房间，客厅已经被清晨的阳光照亮，整洁如初，昨晚的酒杯早已被收拾干净，仿佛那场微醺的夜谈只是她的一场梦。
然而，厨房里传来的细微声响证明了那不是梦。
路回终居然在厨房。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背对着门口，正站在灶台前，似乎在看什么。
曲松十走近些，才发现她是在看锅里翻滚的米粥。
旁边的碟子里，放着两颗剥好的水煮蛋。
路回终……在准备早餐？
这个认知让曲松十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靠在厨房门框上，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平日里与厨房烟火气格格不入的背影，此刻却有种笨拙而真实的温暖。
路回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过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醒了？粥快好了。”
“嗯。”曲松十走过去，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姐姐，我来吧。”
路回终没有坚持，让开了位置，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她看着曲松十熟练地搅拌着锅里的粥，检查火候，阳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女孩纤细而专注的侧影。
“头还疼吗？”路回终忽然问，声音平静。
曲松十搅拌的动作一顿，心里泛起一丝甜，摇摇头：“不疼了，就一点点晕，没事。”
粥煮好了，两人坐在餐桌前，吃着简单却温暖的早餐。
粥米不稀也不稠，是路回终比对了五遍水米比例才得到的满意结果。
她倒是没打算向眼前比她八岁的女孩邀功，只是看着她吃得香喷喷的模样，心里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她很久没有像这样有过付出后得到正向回报的欣然感受了。
工作和千篇一律的日日夜夜磨灭了很多她的生活热情，但空虚的心竟随着面前这个女孩的到来被填得越来越满。
她好像，快要离不开她了。
气氛比昨早晨自然了许多，那份因密码和过往而带来的心翼翼，似乎被昨晚的酒液和陪伴冲淡了不少。
“今有什么安排？”路回终放下勺子，像是随口问道。
曲松十想了想：“下午可能去图书馆查点资料，完善一下设计文档。上午……还没想好。”
她其实想和路回终待在一起，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路回终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明媚的阳光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这个动作曲松十很熟悉，通常是她思考或做决定时的下意识表现。
“今气不错。”路回终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内容却让曲松十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曲松十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路回终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曲松十带着期待的脸上，停顿了一秒，才继续道：“如果你下午去图书馆，中午可以……在外面吃点再过去。”
不是明确的邀约。
甚至算不上一个完整的提议。
但这句话从习惯了下达明确指令、界限分明的路回终口中出来，已经带着一种近乎生涩的、尝试靠近的意味。
她没有“我们一起”，也没有指定地点，只是提供了一个模糊的可能性，一个可以被拒绝，也可以被接住的信号。
曲松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眼睛亮了起来：“好啊！我知道图书馆附近有家不错的简餐，味道清爽，环境也很好！”
她的话语里带着雀跃，精准地接住了路回终抛过来的、未竟的邀约。
路回终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眸和毫不掩饰的开心，心里那最后一点不确定悄然消散。
她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这个临时的、甚至没有明确定义的“午餐约定”。
“嗯。”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空碗走向水槽，留下一个看似冷淡的背影。
但曲松十却看着那个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知道，对于路回终而言，能主动提出这样一个模糊的、涉及共同外出的建议，已经是破荒的进步。
这不是一次正式的约会。
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可能只有一两个时的共同午餐。
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远比一次精心策划的约会更加动人。
它代表着路回终正在尝试，一步步地，将她纳入自己更私人、更日常的生活版图。
阳光洒满餐桌，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曲松十心中那片越来越明媚的地。
那个关于“家”的渴望，似乎正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周末清晨，伴随着一碗暖粥和一个未竟的邀约，一点点变得清晰、具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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