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府密室烛火摇曳，映得铜镜泛出幽幽光晕。
赫连轩负手而立，目光沉如寒潭，手中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指尖微动，纸角微微卷起。
南宫璃站在案前，手中幻影镜尚未收起，镜面泛着淡淡的银光，仿佛还残留着赵府书房的影像。她眉心轻蹙，低声道：“赵大人与赫连风的对话，已能证明他们合谋，但还不够。”
“不够？”赫连轩冷笑一声，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想让他们自己把刀递到脖子上？”
南宫璃轻哼一声，将幻影镜收入袖中，语气却依旧冷静：“不是让他们递刀，是让他们自己割喉。”
赫连轩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意：“你有主意？”
南宫璃点头，从袖中取出一面巧的铜镜，轻轻一拂，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她低声念道：“回溯——御史台议事现场。”
镜中光影流转，御史台的殿宇、朝臣的衣袂、皇帝的龙袍，一一浮现。赫连轩走近，目光紧锁镜中画面。
“看这里。”南宫璃指着御史手中那封密信，“墨迹新旧，常人难辨，但镜中回溯，能捕捉到墨色未干时的微光。”
果然，那封密信在镜中显出异样——墨色泛着微微湿润的光泽，仿佛刚写不久。
“果然是伪造的。”赫连轩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急于动手，连伪造文书都来不及晾干。”
“而且，”南宫璃继续道，“我刚才在镜中回溯时，发现了一个细节。”
她指尖轻点，画面定格在御史念信的瞬间。镜头缓缓拉近，信纸背面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印记。
“这是……赫家的印记？”赫连轩眉头微皱。
南宫璃摇头：“不是赫家的，是赫连风私章的痕迹。”
赫连轩眼神一沉：“他想借刀杀人。”
“他想让赵大人借刀杀人。”南宫璃纠正道，“赵大人未必真想倒戈，他只是在等风向。”
赫连轩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我们就给他一个风向。”
他转身走到案前，从抽屉中取出一封密信，轻轻展开，上面墨迹未干，赫然写着：“赫家愿与西域结盟，共抗朝堂旧势力。”
南宫璃挑眉：“你这是要故意放风？”
“没错。”赫连轩将信封好，递给一名亲信，“送去给赵大人，让他以为，我已无路可退。”
亲信接过，低声道：“世子，此举太过冒险。”
“不冒险，怎么钓得出大鱼？”赫连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让他们以为，我已陷入绝境。”
南宫璃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赫连轩则依旧目光深邃，二人心照不宣。
夜风拂过窗棂，烛火轻晃，映得两人身影交错，仿佛有无数暗流在静默中涌动。
——
翌日，赫连轩未出府门，却已悄然安排妥当。他故意在府中设宴，邀请几名旧部饮酒，看似颓废，实则布下罗地网。
赵大人果然坐不住了。
三日后，御史台再次议事，皇帝亲临。
赫连轩身着朝服，缓步入殿，步履沉稳，神色自若。朝臣目光各异，有人冷笑，有人叹息，也有人暗中观察。
赵大人端坐其位，神情淡然，仿佛昨日之事从未发生。
赫连轩缓缓走到殿中，拱手行礼，声音清晰：“臣赫连轩，奉旨查案，今日愿呈上新证。”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皇帝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何证？”
赫连轩一挥手，一名亲信捧着一只木匣走入殿中，跪下呈上。
“此为赵大人与赫连风密谈之镜像，臣请陛下御览。”
此言一出，赵大人脸色微变，赫连风更是猛然起身，厉声道：“胡言乱语！你有何证据？”
赫连轩淡淡一笑，从袖中取出幻影镜，轻轻一拂，镜面泛起微光。
镜中，赵府书房重现，赫连风与赵大人对坐，低声交谈。
“……赫连轩已查到密令残印。”
“他若继续查下去，迟早会牵连到你。”
“我知道了。”
画面定格，赵大人缓缓起身，目光冷峻。
皇帝沉声问道：“赵爱卿，此事，你作何解释？”
赵大人神色不变，缓缓道：“此镜像，未必真实。”
赫连轩微笑：“陛下可命人查验密信墨迹，是否如镜中所见。”
皇帝点头，命人取来密信，果然发现墨色未干，纸张尚有水渍痕迹。
赵大人脸色终于变了。
赫连轩缓缓道：“臣被停职三日，却未停查三日。今日，不过是让真相浮出水面。”
赵大人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你倒是好算计。”
赫连轩目光如炬：“我若不设局，如何钓得出你这尾老鱼？”
赵大人缓缓坐下，神色复杂。
赫连风咬牙切齿，却未敢多言。
皇帝沉吟良久，终是开口：“赫连轩，复职。”
赫连轩躬身行礼，未多言。
退朝时，南宫璃已在宫门外等候。她一身素衣，眉眼清冷，却在见他出来时，露出一丝笑意。
“你赢了。”她轻声道。
赫连轩摇头：“还没完。”
他目光落在远处，赵大人与赫连风并肩而行，低声交谈，眼神却不再如前。
“他们还没动。”南宫璃道。
“他们快了。”赫连轩嘴角微扬，“越是沉得住气的敌人，越容易在最后一刻露出破绽。”
南宫璃点头，忽然道：“我昨夜在镜中，看到赵大人取出一枚令牌。”
“什么令牌？”赫连轩问。
“暗影阁的。”南宫璃声音微冷，“他，和叛徒有联系。”
赫连轩眼神一冷，手指缓缓收紧。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涌于无声之处。
——
赫连轩转身，脚步沉稳，走下御史台石阶。
南宫璃跟在他身后，忽然轻声道：“你，我们什么时候能真正歇一歇？”
赫连轩脚步未停，声音却低沉而坚定：“等他们，不再敢动我们的时候。”
南宫璃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御史台朱红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风起，吹动赫连轩的披风，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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