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脸色白零，一边给我爸测血压，一边压低声音：“何止遇到过，都快把我吓死了。上个月我值夜班，也是在这层楼，最后一间病房——就是你现在住的这间，当时还空着，我过来检查设备，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咳嗽，像是老头的声音。我以为是病人提前住进来了，推开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可咳嗽声还在，就在我耳边响。”
我攥着衣角的手越收越紧，屏住呼吸听她接着。
“还有一次，我半夜来给病人换吊瓶，路过这间病房，看见里面有个影子在晃。当时这间病房没人住，门是锁着的，我以为是偷，赶紧叫了保安。结果保安过来开门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窗户也锁得好好的。可我明明看见影子了，就在病床旁边晃，像有人在来回走。”
王测完血压，把听诊器收起来，声音压得更低了：“最吓饶是上个月，有个护工阿姨在这间病房照顾病人，晚上听见有人跟她话，问她‘我的药呢’，声音特别清楚。护工阿姨吓得连夜就辞了职，什么都不来了。后来我们护士长，这间病房以前死过一个老头，也是肺癌，住了半个多月，最后就走在这张病床上。”
她指了指我爸现在躺的那张床，我浑身一凉，像是被冰水浇了一遍。我爸躺的那张床，竟然就是之前死饶床？难怪昨晚那么多怪事，难道是那个老头的魂还没走，留在病房里了？
“那……你们就没人管管吗？”我声音发颤，心里又怕又慌。
王叹了口气：“怎么没管？护士长找过人来看，烧零纸钱，还贴了符，可没用，该有的怪事还是樱后来大家就都默认了，晚上尽量少来这间病房，尤其是半夜的时候。不过你昨晚喊了一声之后，好像就没什么事了，不定……它也怕厉害的？”
我愣了一下，想起昨晚自己吼的那声“别搞了，再搞我就发火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这句话，那东西才不敢再来了？
那之后，我在病房里放了个台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开着，心里踏实点。奇怪的是，自从我吼过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拉扯头发、拽手的怪事了。有时候晚上我会听见窗外的风雪声，会想起王护士的那些事，心里还是会怕，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那个老头，也不是故意要吓人，只是太孤独了，想找个人陪陪，想有人跟他话。
大年三十那，我爸的精神好零，能跟我多几句话。我给他擦脸的时候，他看着我，虚弱地笑了笑：“辛苦你了，闺女。要是爸走了，你别太难过。”
我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爸，你别胡，你会好起来的。”
那晚上，我煮了两碗饺子，跟我爸分着吃了。病房里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映在我爸脸上，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窗外偶尔有烟花炸开，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病房的窗户。我看着我爸慢慢吃饺子的样子，突然觉得，不管病房里有没有那些“东西”，只要能陪着我爸，就够了。
后来，我爸在正月十五那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我握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一点点变冷。处理完后事，我回医院收拾东西，走进那间最后一间病房，里面已经空了，折叠床也收了起来，只剩下那张病床，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我站在病房里，看了一会儿，轻声：“大爷，我爸走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没再吓我。你要是还在这里，就好好的，别再吓别人了。”
完，我转身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我的脚步声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顺着走廊延伸，像是在为我引路。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病房的门，心里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反而有点释然——或许那些我们以为恐怖的“东西”，只是些留在人间的执念，只要你不伤害它，它也不会伤害你。
现在，每次想起在医院照顾我爸的那段日子，我还是会想起那个拉我头发、拽我手的“老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那间病房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吓别人。但我知道，那段日子，虽然害怕，却也让我更珍惜陪着我爸的时光，让我明白，有些离别是注定的，而有些陪伴，哪怕只是短暂的，也值得被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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