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水压越来越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攥着心脏。商逸冰的灵力渐渐不支，嘴唇泛出青白，凌洛漓察觉到她的虚弱，将她揽得更紧，用星主令的金光为她撑起一道屏障。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他的声音透过屏障传来，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冻得发僵的耳廓。
商逸冰点点头，抬手按住他后背的伤口。那里的黑气还在蔓延，透过湿透的衣袍，灼得她指尖发麻。“你的伤……”
“死不了。”凌洛漓笑了笑，眼底的光芒却比星主令更亮，“等这事了了，我带你去看人间的烟花，据城南的烟花能在夜里开出冰莲的模样，像极了你的冰纹。”
商逸冰的心轻轻一颤。她从未奢望过什么烟花，只盼着能陪在他身边，看他平安。可此刻听他起，竟生出几分莫名的期待，仿佛只要撑过眼前的黑暗，真的能看到那漫璀璨。
穿过最后一段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湖底深处竟有一座巨大的祭坛，青黑色的岩石上刻满了血色符文，符文中央悬浮着一颗篮球大的黑色晶石，晶石周围缠绕着浓稠的黑气，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就是被封印的妖星。
祭坛周围站着几个黑袍人，他们的面具上刻着骨髅标记，正是骨髅门的余孽。为首的黑袍人转过身，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苏婉有七分相似的脸——是苏父！
“凌长老，商师姐，别来无恙。”苏父的笑容里淬着毒，“没想到你们真能闯到这里，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你没死？”凌洛漓的瞳孔骤缩，星主令在掌心剧烈震动。
“托你的福，捡了条命。”苏父抚摸着黑色晶石，眼底闪过狂热的光，“不过这都要感谢王长老，若不是他用百余名弟子的灵力滋养妖星，我还没这么快找到唤醒它的方法。”
王长老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带着喘息：“苏兄，别跟他们废话了，骨髅门的大军已在山下集结，只要取了他们的心头血，妖星就能苏醒，这下就是我们的了！”
他身后跟着执法长老，两饶衣衫都沾着血迹，显然在外面经历了一场恶战。
凌洛漓将商逸冰护在身后，目光扫过祭坛上的符文，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些符文……是用婴儿的血绘制的！”
祭坛的岩石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带着淡淡的奶腥味，那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才有的气息。商逸冰的胃里一阵翻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王长老和苏父为了唤醒妖星，竟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你疯了！”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冰刃在掌心疯狂旋转，“那是一条条人命！”
“人命？”王长老嗤笑，“成大事者，不拘节。等妖星降临，这些蝼蚁般的生命，本就该被毁灭。”他抬手，骨鞭指向凌洛漓，“动手！取他们的心头血！”
苏父率先出手，黑气在他掌心凝聚成爪，抓向凌洛漓的胸口。凌洛漓侧身避开，青锋剑直刺他的咽喉，却被他用黑气凝成的盾牌挡住。
执法长老冲向商逸冰，手中的长刀带着凌厉的杀意。商逸冰的冰刃与长刀碰撞，手臂被震得发麻，后背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湖水。
“逸冰！”凌洛漓分心望去，被苏父抓住破绽，黑气狠狠砸在他的腹，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洛漓！”商逸冰心急如焚，冰纹爆发，将执法长老冻在原地，转身想帮他，却被王长老的骨鞭缠住了手腕。
骨鞭上的黑气顺着她的手臂蔓延，瞬间侵蚀了她的灵力，冰纹的光芒急剧黯淡下去。“丫头，还想救人？先顾好你自己吧！”王长老狞笑着，用力一拽，将她拖向祭坛中央的黑色晶石。
“放开她！”凌洛漓目眦欲裂，体内的邪气与星主令的金光同时爆发，竟逼退了苏父，他疯了似的冲向王长老，却被突然出现的一道金光挡住——是赵岩！
“赵岩？！”凌洛漓不敢置信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少年，“你干什么？！”
赵岩的脸色苍白，手中的阵盘泛着金光，正是困住凌洛漓的阵法。“洛漓哥，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王长老，只要我帮他抓住你，他就放了我爹娘……”
原来王长老早就抓了赵岩的父母，以此要挟他。
“你糊涂！”凌洛漓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信守承诺？！”
“可我没有办法……”赵岩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不能失去爹娘……”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王长老的骨鞭突然收紧，勒得商逸冰几乎喘不过气。黑色晶石的光芒越来越亮，里面的妖星影子开始蠕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没时间了！”苏父抓住机会，黑气凝成利刃，刺向凌洛漓的胸口——他要强行取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通道口冲了进来，挡在凌洛漓身前，硬生生受了苏父这一击。是林薇薇！
黑气穿透了她的身体，她却死死抱着苏父，对凌洛漓喊道：“快走！带着逸冰走！别管我们！”
“薇薇！”赵岩目眦欲裂，阵盘的光芒瞬间消散，“你这个傻子！”
苏父没想到林薇薇会突然出现，被她抱得动弹不得，怒吼道：“放开我！”
林薇薇笑了，嘴角溢出鲜血：“我爹就是被你们骨髅门害死的……我早就过，要为他报仇……”她突然引爆了体内的灵力，“同归于尽吧！”
“不——！”苏父发出惊恐的尖剑
巨大的爆炸声在湖底响起，苏父和林薇薇的身影在光芒中消散。赵岩疯了似的冲过去，却只抓到一片破碎的衣角，他跪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薇薇——！”
王长老趁乱将商逸冰拽到黑色晶石旁，骨鞭勒住她的脖颈：“凌洛漓，放下剑！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商逸冰看着凌洛漓，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她轻轻摇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别管我，毁掉妖星。”
凌洛漓看着她脖颈上的勒痕，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他想起他们并肩作战的日夜，想起她为他挡下的攻击，想起她在寒潭边的等待……他怎么可能不管她？
可他也想起了周猛的牺牲，想起了林薇薇的决绝，想起了那些被残害的弟子和婴儿……他不能让他们白死。
湖底的水越来越烫，黑色晶石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空间吞噬。凌洛漓握紧青锋剑，星主令的金光在他眼底流转，最终化作一片冰冷的坚定。
“王长老，你以为抓了她，就能威胁我吗？”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错了。”
他举起青锋剑，剑尖指向黑色晶石，金光在剑身上凝聚，越来越亮。
商逸冰看着他，突然笑了，眼泪却汹涌而出。她知道，他做出了选择，一个属于守护者的选择。而她，也该做自己的选择了。
她猛地挣脱王长老的束缚，用尽最后的灵力，将冰纹拍向黑色晶石——不是攻击，而是将自己的冰脉灵力注入其中，与妖星的邪气同归于尽。
“逸冰！不要！”凌洛漓撕心裂肺地喊道。
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商逸冰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她看着凌洛漓，嘴唇动了动，像是在“我爱你”。
“不——！”
凌洛漓的嘶吼声被淹没在爆炸的巨响中，湖底的祭坛开始崩塌，他看着那道渐渐消失的冰蓝色身影，心脏彻底碎裂。
他知道，自己赢了这场战斗，却输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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