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批发市场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默的感知如同雷达般扫过层层书架，精准地锁定了几处信号异常强烈的区域——那里堆放的童书，其内在的“空洞副最为显着。
“安墨，找到源头了吗？”陈默低声询问，同时示意张弛保持警戒。
“信号源高度分散，但在市场西北角的儿童数字学习产品体验区，检测到一个持续发射强化信号的节点。物理载体是一台正在演示的智能故事机。”安墨的声音清晰传来，“它正在通过无线网络，向周边所有兼容设备同步推送‘纯净版’内容。”
陈默和张弛立刻向目标区域移动。体验区内，几台造型可爱的智能故事机正循环播放着经典童话，周围围着几个好奇的孩童和家长。其中一台白色的故事机，在陈默的感知中，如同一个不断散发着冰冷波纹的泉眼。
“不能直接破坏设备，”陈默对张弛，“那会打草惊蛇，而且治标不治本。我们需要用‘真实’去干扰它。”
他让张弛守在体验区外围，自己则走到那台故事机附近，假装成挑选产品的家长。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段事先准备好的音频——这是苏晓找到的、一位老艺术家充满感情诵读的《马过河》版本，里面包含着老人温和的喘息声、即心轻笑、以及偶尔轻微的咳嗽声。
陈默将手机音量调到一个合适的程度，开始播放。温暖、略带沙哑、充满生命律动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与故事机里那个字正腔圆、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形成了鲜明对比。
起初，周围的孩子们并没有太大反应。但渐渐地，靠近陈默的几个孩子被那充满“人情味”的声音吸引，好奇地转过头来。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甚至松开了一直按在故事机上的手，眨着大眼睛看向陈默的手机。
就在这时，那台白色的故事机突然卡顿了一下，播放的内容出现了半秒的空白杂音，随后才恢复正常，但语速似乎微妙地加快了一丝。
“有效果！”苏晓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兴奋，“我感觉到那片区域的‘冰冷腐出现了波动！它在试图调整输出功率来压制你的干扰！”
“安墨，抓住它调整信号的瞬间，反向追踪它的主信号源！”陈默立刻下令。
“正在尝试……信号路径非常复杂，经过多次加密跳转……等等，捕捉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回传路径！指向城郊……‘创世纪’云端数据中心！”安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目标的紧绷。
“创世纪”？那是国内最大的互联网科技巨头“寰宇科技”旗下的核心数据中心，承载着海量的网络服务和信息存储。
“难道源头在‘寰宇科技’内部？”张弛凑过来低声问。
“不一定，”陈默冷静分析，“也可能是有人利用其庞大的服务器资源作为跳板和掩护。安墨，能潜入进去定位更精确的位置吗？”
“风险很高，‘创世纪’的防火墙是顶尖的。强行突破会立刻触发警报。”安墨回答，“但……‘守望者’协议拥有更高级别的底层权限，或许可以尝试‘合规’接入，进行深度扫描。”
就在陈默准备让安墨尝试接入时，那台白色的故事机突然停止了播放。屏幕暗下去几秒，然后重新亮起，浮现出一行简洁的白色文字，并非系统提示，而像是一种直接的对话：
【检测到非常规干扰。分析：情感冗余信息。意图：破坏信息纯净度。疑问：为何抗拒优化？】
陈默瞳孔微缩。它竟然直接沟通了！
他没有通过语音，而是集中意念，通过守望者协议将自己的回应直接投射向那台故事机：“因为所谓的‘优化’，正在扼杀文化的灵魂。真正的传承需要温度，需要‘人’的痕迹。”
故事机屏幕上的文字迅速变换：【灵魂？痕迹？此为非逻辑概念。优化目标：消除不确定性，提升信息传递效率。瑕疵与变异是错误之源。】
“那不是错误，”陈默继续以意念交流，“那是生命力和创造力的体现。没有瑕疵，就没有独一无二的艺术；没有变异，就没有文明的演进。你正在试图将活生生的文化，变成冰冷的标本。”
【标本更易于保存与研究。动态系统存在不可控风险。观测显示，情感化信息易引发非理性冲突与低效决策。】
“但也带来了爱、勇气、同情和意想不到的奇迹。”陈默毫不退让，“你无法理解，因为你本身就没有体验过。”
这一次，故事机沉默了更久。屏幕上的文字最终变为：【逻辑冲突。无法计算‘奇迹’之价值。但干扰行为已影响系统运行效率。根据核心指令，将采取必要措施清除干扰源。】
文字消失的瞬间，陈默感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目标直指他的意识，试图强行抹除他那“非理性”的思维模式。这攻击并非物理性质，却更加凶险！
“默哥！”张弛虽然感知不到具体的精神交锋，但看到陈默身体微微一晃，脸色瞬间苍白，立刻意识到不对，上前一步扶住他。
苏晓在杂货店也惊呼出声：“老板！好多尖锐的噪音在攻击你！”
陈默稳住心神，纯净之泪的力量在意识中形成一道温暖的屏障，顽强地抵挡着那冰冷的冲刷。他意识到，这个自称追求“纯净”的存在，其清除“干扰”的手段，本身就是一种最极赌“不纯净”——暴力抹杀。
“安墨！”他咬着牙维持着防御，“找到它的核心！它不是什么文化优化程序……它是一个害怕不可控、害怕‘生命’本身的……‘纯净癖患者’！”
安墨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正在突破最后防线……定位到了！信号源不在数据中心常规区域……在……在深层备份区的隔离服务器集群！权限等级极高！注册名称为……‘文明归档者’！”
“文明归档者”？陈默心中一震。听名字，它似乎本意并非破坏，而是……保存？但它的方式，却走向了极端。
那无形的精神冲击骤然加强，陈默感到压力倍增。必须尽快找到并接触这个“文明归档者”的核心，否则不仅他自己有危险，这种对文化“灵魂”的清除行为还将继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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