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林夜跟着苏萌，走出了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阳光有些刺眼，车水马龙的喧嚣、汽油味、路边贩的叫卖声……各种纷杂的气息和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这种脆弱感官被强行塞入过多信息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曾经，他神念一扫，万里山河尽在掌握，如今却要靠这双“肉眼”去辨识这个嘈杂而粗糙的世界。
苏萌租住的地方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楼道里有些昏暗，墙壁上贴着各种广告。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被布置得还算温馨，但空间逼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食物香气和女孩子护肤品混合的味道。
“喏，这就是我家，有点，你别介意啊。”苏萌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客厅里那张略显狭窄的沙发，“这几你先睡这里，我给你找床干净的被子。”
林夜没话，只是沉默地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楼下是嬉闹的孩子和闲聊的老人，远处是密密麻麻的楼房。这个世界，像是一个精致而脆弱的蜂巢，每个人都忙碌而渺。对他而言，这里比永寂边荒更像是一座牢笼，一座无法动用力量、规则截然不同的牢笼。
“你……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苏萌被他身上那种无声的疏离和冷漠弄得有些紧张，连忙跑去厨房。
林夜尝试再次内视，魂海中那盏永寂之灯依旧死气沉沉，只有微不可察的旋转，从外界汲取能量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这个世界的“灵气”或者能量规则，与他所知的截然不同，充满了惰性，几乎无法被他的本源功法直接利用。
“必须找到这个世界的能量运行规律，或者……找到类似‘灵石’的东西。”林夜冷静地思考着。恢复力量是当前第一要务，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谈。
傍晚，苏萌下班回来，还带回了打包的饭菜。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零红烧肉和青菜，你将就吃点。”她把一次性饭盒打开，浓郁的酱油和油脂气味散开。
林夜看着那油腻的食物，眉头皱得更深。到了他曾经的境界，早已辟谷，吞吐地能量即可，何曾需要依赖这种凡俗的五谷杂粮来维持生机？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但他现在这具身体，传来了清晰的饥饿福他沉默地拿起一次性筷子，动作有些僵硬地夹起一块肉。味道很重，口感粗糙，远不如最普通的灵果。他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吗？”苏萌有些担忧地问。
“饱了。”林夜的声音没有波澜。
苏萌看着他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和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好看得过分的脸，心里嘀咕：这人真奇怪，失忆了还这么挑食，而且话少得可怜，气场却强得吓人。
接下来的几，林夜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沙发上，或是站在窗边，如同一个精致的雕塑，一动不动。他在不断尝试，用各种已知的、甚至推演出的秘法，去引动、捕捉、炼化这个世界的游离能量，但效果微乎其微。偶尔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性质奇特的能量粒子，融入永寂之灯，灯焰也仅仅是极其微弱地跳动一下，杯水车薪。
苏萌看他整发呆，以为他是因为失忆而抑郁，便尝试找话题聊。
“林夜，你看新闻了吗？昨晚临江边好像有流星雨呢，可漂亮了！”
“林夜，你喜欢听音乐吗？我放点歌给你听？”
“林夜，你别总闷着呀，要不我陪你下楼走走？”
面对她心翼翼的搭话，林夜大多只是“嗯”一声，或者干脆没有回应。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如何破解这个“凡尘牢笼”的能量密码上，凡饶喜怒哀乐、日常琐碎，在他眼中毫无意义。
这晚上，苏萌的一个闺蜜来家里玩，叫周倩，是个性格活泼、打扮时髦的女孩。一进门，周倩的目光就黏在了林夜身上。
“哇！萌！你从哪里捡来这么个大帅哥？！难怪这几神神秘秘的！”周倩压低声音，兴奋地拉着苏萌。
苏萌脸一红，声解释了一下情况。
周倩听完，更是两眼放光，主动坐到林夜旁边的沙发上：“嗨，帅哥，听你失忆了？别担心，以后姐罩着你！哎，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模特？演员？”
林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倩自讨没趣，讪讪地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前还对苏萌挤眉弄眼：“萌，这帅哥够酷的啊！不过真帅！你有戏！”
送走闺蜜，苏萌看着沙发上那个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她收留他，起初是出于同情，但这几相处下来，这个沉默寡言、神秘莫测的男人，却像一块磁石，让她忍不住想去探究。可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壁垒，又让她感到莫名的距离和……一丝畏惧。
夜深人静，林夜再次站到窗边，望着都市的霓虹。这璀璨的光污染，在他眼中，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能量浪费。他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地底深处，似乎流淌着一种庞大而稳定的能量流（或许是电力系统？），但那能量被层层束缚、引导，规则严密，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强行抽取。
“规则……需要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低声自语。或许，暂时融入这个“凡尘”，以凡饶方式去接触、了解，是找到破局之法的唯一途径？
他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苏萌背影。这个凡间女子，或许会是他了解这个“牢笼”的第一个窗口。
只是，窗口之外，是更广阔的地，还是更深的陷阱？他混沌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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