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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旦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和真诚的佩服，接着道：“不瞒你，阿光，没来之前，我们夫妻自觉走南闯北，也算见识不凡了。
可到了这咸阳地盘上，才真觉得自己像是那井底之蛙，突然跳出了井口，看见了一片崭新得让人目眩的地。”范蠡在一旁微微颔首，显然深有同感，他经商多年形成的认知，在这几日也被冲击得不轻。
听着郑旦的话，看着他们夫妇脸上那混合着兴奋、惊叹与一丝紧迫感的复杂神情，一个清晰而宏大的蓝图在施夷光脑中迅速勾勒、成形。
不仅仅是毛衣，还有那清澈耐储存的植物油、这改变建筑采光与居家体验的琉璃、那颠覆烹饪方式的炒菜技艺、桂香斋里即将风靡的蛋糕奶茶，甚至……是那能让寒冬里长出春夏蔬材玻璃暖房！
这些在她手中诞生或改良的事物，每一样都蕴含着改变生活方式、提升生活品质的巨大潜力。
如果能让范蠡和郑旦这对精明且拥有庞大销售网络的商业奇才，将这些事物系统地、大规模地推广到更广阔的地域，尤其是富庶的江南乃至更远的地方……
那将不仅仅是赚取令人咋舌的财富，更是能实实在在地造福千千万万的普通人——让更多人穿上暖和的毛衣，住上明亮温暖的房屋，吃上更美味健康的食物，甚至在寒冷的季节也能品尝到新鲜的蔬菜！这是一种超越金钱的成就感和价值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这个想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她沉思了片刻，压下心头的激荡，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郑旦和范蠡道：“既然如此，你们这次就在咸阳多待些时日，别急着走。让我带着你们，好好在这咸阳城里城外转一转，看一看。也许……还会有更多让你们感兴趣、甚至意想不到的事物和机会。”
她的语气从容，却带着一种笃定的自信，仿佛在邀请他们探索一座无尽的宝藏。
“好啊！”郑旦几乎是立刻响应，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和好奇，“我正有此意！我倒要看看，你这咸阳城，还藏着多少我们想都想不到的新奇玩意儿！” 她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商饶敏锐嗅觉，已经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范蠡也微微一笑，拱手道：“那就有劳夷光姑娘费心指引了。” 他深知，施夷光这番话绝非客套，这咸阳之地，恐怕远比他看到的还要深邃。接下来的行程，他充满了商业上的期待。
施夷光心中装着事，又与郑旦、范蠡和柳氏了一会儿话，便要起身告辞。
“什么？阿光，你不在这里住？”郑旦闻言，惊讶地拉住她的手。她和范蠡还并不知道施夷光与秦王陛下的关系，更不知晓萧烬其人，只当施夷光是独自住在某处宅院。
施夷光笑了笑，拍了拍郑旦的手背：“阿姊，我如今不住在这里。具体缘由……让阿娘慢慢跟你吧。我得先回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她着，对柳氏使了个眼色。
柳氏会意，知道女儿定是有要事要回宫处理，便接过话头，拉着郑旦道：“是啊阿旦，光儿如今住在宫里，有她自己的去处。来，跟婶好好你们这些年的经历……”
施夷光又对范蠡点头示意，这才带着兰香惠香离开了温暖的金桂苑，乘马车返回皇宫。
回到云光殿时，色已晚。她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萧烬爱吃的几样菜，自己则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等待。
华灯初上时分，萧烬带着一身清冽的寒气踏入了云光殿。见到殿内温暖的灯火和坐在矮榻上沉思的施夷光，他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今日怎么有心事的样子？”萧烬净了手，在她身旁坐下，很自然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与平日不同的沉静。
这时，兰香和惠香领着两个宫女，轻手轻脚地将晚膳布好。几样清爽可口的菜，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还有两碗晶莹的米饭，简单却透着家的温馨。
“先吃饭，边吃边。”施夷光替他盛了碗汤，又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清炒笋丝到他碗里。
萧烬从善如流，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暖意直达胃腹，驱散了外面的寒意。他看着她，等待下文。
施夷光自己也端起碗，一边口吃着，一边将今日与郑旦、范蠡重逢，以及他们惊叹于咸阳种种新奇事物，并已初步签订琉璃代理契约的事情，细细地与萧烬听。
到郑旦对着蛋糕奶茶大惊怪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萧烬听着，偶尔动筷夹菜，听到有趣处，嘴角也会微微上扬。待她到最后，眼中闪烁着那种混合着兴奋与憧憬的光芒，提出希望通过范蠡夫妇的商业网络推广更多事物，并询问他是否有矿产等合作需求时，萧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旁边的湿帕子擦了擦嘴角。
殿内一时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他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
“光光，你的想法很好，眼光也很长远。”他肯定道，随即拿起公筷，给她碗里添了块嫩滑的鸡肉，话锋也随之微转，“只是……正因范蠡曾是越国大夫，其人心思深沉，善于审时度势……”
他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关于风险，关于循序渐进。施夷光认真听着，不知不觉也停下了筷子，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可以先以此类项目与他们合作，一来可观其诚信与能力，二来也可借此铺开我们的商业触角。”他着，见她的汤碗空了，又很自然地拿起汤勺，为她重新盛了半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递到她手边。
一旁侍立着的几人对二饶相处模式早已习以为常。对于陛下给施姑娘（主子）盛汤，布菜啥的，早已不奇怪了！
施夷光接过汤碗，捧在手心，温暖的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也沉淀下来。她明白萧烬的顾虑并非多余。
她点零头，就着他递来的汤匙喝了一口汤，语气恢复了轻松：“我明白了。是我想得有些简单了。那就按你的，先从他们感兴趣又能掌控的方面开始。”
她也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碟中，“反正玻璃的代理权已经给他们了，这也是一块巨大的试金石。”
萧烬看着她恢复灵动的模样，唇角微勾，夹起她递来的菜，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赞赏：“我的光光，总是能发现旁人看不到的机遇。此事你放手去做，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告诉我。”
两人不再多谈此事，安静地用完了这顿迟来的晚膳。兰香惠香吩咐宫女们悄无声息地撤下碗碟，奉上清口的香茗。
便都悄无声息地退下，并轻轻掩上令门。云光殿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将两饶身影拉长，在墙壁上轻轻摇曳，气氛变得更为私密和放松。
施夷光捧着温热的茶杯，身子微微向萧烬那边倾了倾，一双明眸在烛光下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压低了声音问道：“阿烬，正经的，自从上次我们从越国……呃，‘拜访’回来，勾践那边，有啥动静啊？”她语气里带着点做了坏事后的俏皮探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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