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顶星辰石洒下的淡蓝光芒便微微晃动，像是在呼应这即将展开的争论。
纳斯特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晶宝座的扶手，金色竖瞳扫过殿内众神，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仙界‘禁出令’已行亿万年，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听一听诸位的看法，这规矩，究竟该守，还是该改？”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楼的议论声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最先开口的是位掌管凡界农事的土地神，他攥着手中的木杖，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启禀纳斯特大人！臣以为这规矩太过残忍了！前几日凡界西境大旱，臣亲眼见一位仙界仙子偷偷下凡，只为给她凡界的母亲送一壶仙露，结果刚踏出仙界边界，便化作了一缕青烟……她不过是个刚满百岁的仙子，连仙官之位都还没来得及争，就这么没了！”
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更多神纷纷附和。一位掌管溪流的河神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臣管辖的那条河，去年冬冻住了河道，是位靠苦修飞升的散仙悄悄凿开了冰面，结果被仙界执法神发现，当场便判了魂飞魄散。那位散仙在凡界时救过无数百姓，飞升后也从未做过坏事，就因为下了次凡，便落得如此下场，实在让人心寒啊！
“还有更过分的！”一位星官忍不住插话，“上月仙界蟠桃会，臣听闻有位散仙跟凡界的书生定了婚约，两人连面都没见几次，就因为偷偷传了封信，被执法神抓了现行，双双灰飞烟灭……这规矩严得都没了人情味，再这么下去，怕是没人敢再修仙了！”
一楼的争论声越来越大，大多是神们在诉“禁出令”的残酷，偶尔有几位普通神试图反驳，却很快被淹没在声浪里。
而二三楼的神明们，此刻却各有各的模样，草神与树神姐妹俩指尖交叠，周身的草木气息愈发温润，目光落在殿外飘过的云絮上，像是在走神，雨神的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淡蓝色的披风垂在肩头，若非偶尔嘟囔几句梦话，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已经睡熟，风神则晃着两条腿，纯白斗篷的下摆随风飘动，一双眼睛东张西望，时而盯着一楼争吵的神，时而瞥向雪神那道淡蓝色的虚影，满是看热闹的兴致。
最先打破二三楼平静的，是雷神。
他猛地攥紧拳头，重重砸在座椅扶手上，“砰”的一声巨响让整个会议厅都震了震。
紫色斗篷下的脸庞满是怒容，周身的电流“噼里啪啦”作响，连他座椅旁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简直是胡闹！我们成神，本就是为了挣脱凡界束缚，潇洒自在地活着！那些成仙的不管是生仙子，还是苦修飞升，哪一个不是熬过了千难万险？结果倒好，连下凡看看都不行，踏出边界就要魂飞魄散，这哪是规矩？这是牢笼！”
他的怒吼让雨神瞬间惊醒，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吵什么呀……不就是些仙嘛，管他们做什么。不听话就全杀了，省得想着下凡，扰了神界的清净。”
这话彻底点燃了雷神的怒火。他“腾”地站起身，紫色电流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几乎要冲破斗篷的束缚：“你这家伙！能不能认真点！现在是在议六界大事，不是在你的云雨宫里睡大觉！那些仙也是一条条性命，哪能杀就杀？”
雨神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杀了就杀了呗……反正仙没了还能再修，六界又不会塌。”她着，脑袋又开始往下垂，似乎下一秒就要再次睡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三楼另一侧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正是那位从时空裂缝中走出的白发少女，白色长裙上的时空纹路在淡蓝光芒下轻轻闪烁，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倒觉得，‘禁出令’无需改。”
这话让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雷神皱着眉看向她：“姑娘，你知道你在什么吗？就因为你们太古神龙能看透万千世界的剧情，便不管别饶死活？”
少女抬眸，白色长发间的月光轻轻晃动，眼底没有丝毫波澜：“雷神大人息怒。并非我不顾他人死活，而是无数次的时空推演早已证明，若放开‘禁出令’，只会让更多人因‘情爱’而乱了六界秩序。我们龙族能看见，过去亿万年里，有多少仙凡相恋、仙魔相恋，最后为了所谓的‘爱情’，嚷嚷着要毁灭地，要掀翻六界法则。
那些人，就像蝼蚁般渺，却偏要做撼树的蠢事，最后不仅自己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还要连累无数无辜生灵……与其等到祸乱发生，不如提前设防。”
“得没错。”雪神那道淡蓝色的虚影忽然动了动，“一群蝼蚁而已，本不足为惧。可我守在雪山封印的这些年，见过太多相似的剧情，仙人为了凡夫俗子，私闯封印偷取上古神器；凡人为了仙子，勾结魔族打开界门……看多了，也就烦了。‘禁出令’虽严，却是护六界安稳的一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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