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夜的“预热”，并没有像柳婉宣称的那样如火如荼地进行到底。
那滴冰凉的眼泪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徐默心中荡开层层涟漪，瞬间浇灭了他所有旖旎的心思。
他回应着柳婉的吻，动作却带着迟疑和探寻，试图从那近乎掠夺的热情中，分辨出她真实的心绪。
柳婉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她渐渐停下动作，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微促，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的泪珠。
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相拥，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情欲、红酒的芬芳，以及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默默……”
柳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怕吗？”
徐默老实地点头：“有点……婉姨，我总觉得……你好像要离开我一样。”
柳婉的身体猛地一颤，搂紧了他，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窒息。
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良久，才闷闷地：“傻瓜……婉姨能去哪？”
“婉姨这辈子……算是彻底栽你这混蛋手里了……”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嗔怪和霸道，却掩不住那一丝虚张声势的心虚。
“那为什么……”徐默还想追问，却被柳婉用嘴唇堵住了后面的话。
这是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吻，不再是充满情欲的挑逗或霸道的宣告，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绝望的温柔，细细描摹着他的唇形，仿佛要将这触感刻入骨髓。
一吻结束，柳婉微微退开，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像是盲人在确认最珍贵的宝物。
“别问那么多了……”
她轻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今晚……就今晚，什么都别想，好好陪着婉姨，好不好？”
看着她近乎脆弱的神情，徐默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点零头，将她重新搂进怀里，用行动给予无声的承诺。
那一晚，他们没有再进行任何激烈的“运动”，只是相拥而眠。
柳婉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兽，紧紧蜷缩在他怀里，手脚并用地缠着他，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徐默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和偶尔压抑的抽泣，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他不知道婉姨到底背负着什么，但他知道，此刻的陪伴是他唯一能给的。
第二，婚礼日。
气好得不像话，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像是老爷都在给这场仓促的婚礼捧场。
徐默一大早就被造型团队从被窝里挖出来，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着做发型、化妆、换上那身昂贵的定制礼服。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被打理得油头粉面、人模狗样的自己，感觉陌生又滑稽。
柳婉则在另一个房间由另一队人马伺候。
整个庄园忙碌而有序，佣人们步履匆匆，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却透着一股不出的紧张氛围。
陈泽宇作为唯一的“娘家人”（自封的），早早溜了进来，围着徐默啧啧称奇：“卧槽！默哥！帅啊！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你这捯饬一下，还真有点白脸……啊不是，是豪门女婿的派头了！”
徐默没心思跟他斗嘴，压低声音问：“泽宇，你跟我实话，今到底会不会出事？”
陈泽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打着哈哈：“能出什么事？”
“大喜的日子！别胡思乱想！”
“你就安心当你的新郎官，等着入洞房……哎哟！”
他话没完，就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柳婉拧住了耳朵。
柳婉已经穿好了主婚纱，洁白的头纱尚未放下，美得惊心动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不出丝毫昨晚的脆弱，只有属于新娘的明媚和一丝压迫福
“陈泽宇，再敢带坏我家默默，我就把你那些游戏账号全黑了！”柳婉语气威胁，眼神却带着笑意。
陈泽宇嗷嗷叫着求饶，溜之大吉。
柳婉的目光转向徐默，上下打量着他，眼里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满意。
她走过来，亲手替他调整了一下领结，动作轻柔。
“紧张吗？”她问，声音温柔。
“嗯。”徐默老实点头，手心都在冒汗。
“别怕。”
柳婉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心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跟着我就好。今，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她凑近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
“记住我。”
徐默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这句话太不祥了！像是遗言！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婉姨！”
柳婉却迅速抽回手，后退一步，脸上重新挂上完美的新娘笑容，仿佛刚才那句低语只是他的幻觉。
头纱被伴娘放下，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完美的下颌和红唇。
“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出去了。”她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平静无波。
婚礼仪式在庄园的草坪上举校
宾客如云，衣香鬓影，空气中漂浮着鲜花和香槟的气息。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场精心布置的梦境。
徐默像个提线木偶，在司仪的指引下，走着流程。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身边的柳婉，她挽着他的手臂，仪态万方，应对得体，每一个微笑都恰到好处。
但他却总觉得，面纱后的那双眼睛，正透过喧嚣的人群，贪婪地、悲韶、绝望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吸进去。
交换戒指的环节，柳婉的手微微颤抖着，冰凉的戒指几乎戴不进去。
徐默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婉姨？”他担忧地低声唤她。
柳婉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戒指推到底，然后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仪式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司仪微笑着宣布：“新郎，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宾客们发出善意的起哄和掌声。
徐默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柳婉的头纱。
头纱下，柳婉美得令人窒息，眼眶却微微泛着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却被她强行忍住。
她看着他，嘴角努力上扬，形成一个幸福的弧度，眼神却复杂得让他心碎——有爱恋，有不舍，有决绝，还有深深的……歉意。
他低下头，缓缓靠近她的唇。
就在两饶唇即将触碰的瞬间——
“砰！”
一声突兀像是香槟瓶塞爆开的巨响，猛地从人群后方传来！
紧接着，庄园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音乐戛然而止！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和骚动！
徐默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将柳婉紧紧护在怀里！
黑暗中，他感觉到柳婉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她极其迅速地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了他礼服的内侧口袋，同时在他耳边用快得几乎听不清的语速低语：
“默默，对不起……忘了我……快走！”
下一秒，庄园的备用电源启动，灯光重新亮起！
骚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以为是意外的插曲。
司仪赶紧打圆场：“哈哈，看来我们的幸福连电路都嫉妒了！”
“一个意外，无伤大雅！让我们继续祝福这对新人……”
徐默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浑身冰冷。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里——
柳婉还站在那里，依旧美丽，依旧穿着婚纱。
但她的眼神，变了。
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复杂情感，没有了爱恋和不舍，甚至没有了熟悉的魅惑和霸道，只剩下一种……空洞的、礼貌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困惑的……陌生。
她微微蹙着眉，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徐默，优雅而疏离地轻轻推开他，语气带着客套的疑惑：
“这位先生……您……还好吗？我们……是不是该继续进行仪式了？”
徐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惊雷劈中！
他看着眼前这个顶着柳婉的脸，却用看陌生人眼神看着他的女人，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婉姨……
他的婉姨……
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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