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捏碎玉片的瞬间，脚下地面猛地一陷。
不是塌，是烫。
血池蒸发后的地砖裂开蛛网纹，缝隙里涌出暗红光流，像熔岩在皮下奔走。她还没来得及跳开，一股热流顺着脚心窜上脊椎，左掌剑印呜一震，金光炸开半尺，却没瑟—反而和地底的红光对上了频率，共振起来。
“操。”她低头，看见自己脚踝处浮起一道黑纹，细长扭曲，像活蛇钻进皮肤。
萧寒刚撑起身子，寒剑还插在焦土里。他抬头就看见叶焚歌站在光流中央，整个人被红纹缠住腿，正一寸寸往上爬。
“别动！”他吼。
晚了。
那纹路爬过膝盖时，她已经感觉不到疼，只觉得热，热得发痒，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打结。她抬手想用火御之力逼出去，掌心剑印刚亮，体内的妖纹突然齐齐搏动，跟剑印唱起了双簧。
“你大爷的……”她咬牙，火剑横扫地面想切断连接，火焰落地却像被吸走，全喂给霖底的光流。
祭坛现了。
血池底下压着的不是地基，是块三丈宽的青铜板，四角刻着锁链缠龙，中央凹槽正好能嵌进她的掌印。板上六个字，刻得极深：**人皇血，妖妃骨，命祭**。
“合着我爸妈早给我安排好了婚房？”她冷笑，想往后退，可脚底像生了根，妖纹已经爬到腰际，勒得她呼吸一紧。
萧寒抄起寒剑就冲，刚踏进一步，祭坛金光暴涨，一道光柱把他掀飞出去。后背撞墙，喉头一甜，他硬咽回去，把剑插地稳住身形。
“别碰地！”他声音撕裂，“你的血在唤醒它！”
“现在这个？”她喘着，妖纹爬上锁骨，皮肤下的搏动和心跳完全同步，“早干嘛去了？”
“你身上的妖血……”他盯着她脖颈处翻涌的黑纹，“本就是最好的祭品。”
声音不是他的。
是楚红袖的。
飘在殿角，虚得像风，却字字扎进耳膜。
叶焚歌猛地抬头：“你闭嘴！”
“我没骗你。”那声音轻得像叹息，“药王谷用妖妃血脉做引，皇室用人皇血续命，两股命格纠缠三百年，就等一个‘变量之身’来点火。”
“放屁！”她吼，“我不是火种！”
话音未落，妖纹猛地一抽，直冲灵盖。她眼前一黑，幻象炸开——
她看见自己躺在祭坛上，心口剖开，血顺着青铜纹路流入地底。火从她体内烧起，烧穿云层，烧塌九重门。上有人鼓掌，龙袍加身，脸和她一模一样，手里拿着筷子，蘸着血在奏折上写：“这届宿主废了，饭都不会做。”
“你他妈……”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脑，幻象碎了。
妖纹已爬到下巴，只剩嘴唇和眼眶没被覆盖。她能感觉到，再往上，意识就得让位。
“萧寒！”她嘶喊，“砍我！”
“不行！”他盯着祭坛，寒剑在手，却不敢动，“你要是倒了，这玩意儿就彻底激活！”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她声音已经开始发颤，妖纹在喉间蠕动，像要封她的嘴。
他没动。
他盯着祭坛边缘的纹路，突然发现那些锁链缠龙的图案，和楚红袖左臂胎记一模一样。而叶焚歌身上的妖纹，正和祭坛上的刻痕同步搏动，像在呼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不是控制。”他低声道，“是认亲。”
“你什么？”她喘着，妖纹爬上鼻梁，眼眶发烫。
“这东西……认你当主子。”他握紧剑，“但它要的不是你活着，是要你烧干净。”
叶焚歌笑了，嘴角刚扬起，就被妖纹勒住，笑得扭曲。
“所以你们要的从来不是人皇剑？”她声音断续，“是把我烧了，点那把火？”
没人回答。
祭坛的光流突然加速，地底传来闷响，像是某种巨物在翻身。她体内的妖纹彻底失控，从皮肤下凸起，像藤蔓般缠绕四肢，掌心剑印金光狂闪，却压不住妖血的躁动。
“我……我撑不住了……”她膝盖一弯，单膝跪地，手指抠进砖缝，想借力站起。
萧寒冲上来，想拉她。
祭坛金光再闪，直接把他震退三步。寒剑脱手，剑身嗡鸣，竟在空中转了个向，剑尖直指祭坛中央。
“它想让你上去。”他喘着，“完整嵌进去。”
“那你别拦我。”她抬起头，只剩一双眼睛还是原色，一金一银，像最后两盏不灭的灯。
“你上去就是死！”
“可我不上去，它也会烧。”她咧嘴，笑得艰难，“不如我烧得……响亮点。”
她撑地起身，每走一步，妖纹就深入一分。脚底烫得冒烟，可她没停。祭坛中央的凹槽开始发红，像是在等她掌印落下。
萧寒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半块玉片——刚才她捏碎的那块，他悄悄捡了回来。并蒂莲的刻痕还在，只是边缘焦黑。
“楚红袖给你这个，不是让你替她死。”他声音沉下去，“是让你别信他们的话。”
“哪句？”她站在祭坛边，低头看那凹槽。
“你是祭品的那句。”
她顿了顿。
妖纹已经缠到耳根，只差一线就封住双眼。她抬起手，掌心剑印对准凹槽，却没落下去。
“你知道梦里那个嘴贱的自己，留过一张纸条吗？”她忽然。
“什么？”
“写着——‘变量已激活，轮回偏移’。”她冷笑，“我一直以为是骂我，现在看，是提醒。”
她猛地抬手，剑印不往祭坛按，反而狠狠砸向自己胸口！
火光炸开，妖纹剧烈抽搐，像是被烫到。她借这一击逼出一口血，喷在祭坛边缘。
血落处，青铜板发出刺耳嗡鸣，光流骤然紊乱。
“你干什么！”萧寒惊吼。
“烧我？”她抹去嘴角血，眼神狠得像刀，“那得问问我体内的妖血，听谁的！”
她一脚踏进祭坛中央，掌心剑印终于落下——
不是嵌入凹槽，而是反手按在自己心口，火御之力全开，直灌经脉！
金光从她体内爆发，和妖纹的黑红搏杀。祭坛疯狂震动，地底闷响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萧寒被气浪掀到墙边，寒剑脱手飞出，插进石缝。他想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力场死死压住。
叶焚歌站在祭坛中央，全身纹路暴涨，像要炸开。她仰头，喉咙里挤出一句：
“谁火种……不能自己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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