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滴。
叶焚歌盯着雪地上那串冒烟的血点，火剑横在身前，剑身嗡鸣不止。她刚想抬脚，地面猛地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深处翻了个身。
头顶的裂了。
不是雪云压境，不是雷光闪掠，而是整片苍穹像被刀劈开，一道血红长桥从裂缝中缓缓垂落，桥身鼓动如脉，光链如触手般插入雪原。轰隆声闷在地底，震得人牙根发酸。
“又来？”她啐了口血沫，“这破桥赶着投胎？”
话音未落，萧寒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左眼黑布渗出黑线，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牙关紧咬，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南……宫……烈……”
叶焚歌瞳孔一缩，火剑立刻横到他面前。剑印烫得发疼，可她不敢碰他。
“别叫他名字！”她吼。
楚红袖踉跄上前，左臂胎记烧得发黑，一把拽住萧寒肩膀：“他不是在念，是被灌进去的！”
话刚落，虹桥中央浮出一道虚影——南宫烈站在桥心，白衣如雪，手里托着一枚金纹剑印，和她掌心的一模一样。那印子裂开一道缝，正往下滴金血。
“三重命格，归位之时。”他声音不高，却盖过风雪，字字砸进骨头。
叶焚歌冷笑：“你搁这儿演道通告呢？还带群发？”
她话音未落，掌心剑印猛地一抽，裂口扩大，血飙出来。更邪门的是，那血没落地，竟在空中悬停了一瞬，然后被虹桥吸了上去。
“操！”她猛地按住伤口，“这玩意儿还能充值？”
楚红袖脸色煞白：“它在认主！你的血是钥匙！”
萧寒突然抬头，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左眼黑布崩开，露出瞳孔——金色符文在眼底飞速旋转，像被什么强行拧动的齿轮。
“宿主……”他嗓音变了，低沉、冰冷，不像人，“归位。”
叶焚歌后退半步，火剑横挡。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像从梦里飘来：
“别碰他，你现在是引信，他是炸药。”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是那张破纸条又来了。
“老子现在是雷管，你他妈倒是给个拆法啊！”她在心里骂。
可那声音再没出现。
地面又是一震，雪原裂开蛛网状的口子，底下露出巨大法阵的轮廓——四角符文柱，中央祭坛，和鬼市那铃铛投影的地图一模一样。
“这地方是坟场？”叶焚歌盯着裂缝，“还是自助拼图区？”
“不是坟。”楚红袖抹了把脸，“是实验室。我娘关我的地方。”
她突然抬手，一刀划开手腕，血洒在雪地，画出三道扭曲的线。血光冲，形成一道半透明屏障，把萧寒罩在里面。
“断魂阵！”她咬牙，“能撑三息！”
萧寒身体一僵，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寒气从他体内炸开，冰霜瞬间爬满四周，连火剑都被冻住一层。
叶焚歌被震退两步，肩头一凉——原来火剑插肩那道伤又裂了。她不管，抬手就把剑往自己肩上再捅深半寸。
疼。
疼才能清醒。
“楚红袖！”她吼，“血画‘逆脉阵’！把他魂给我拽回来！”
楚红袖一愣，随即明白——逆脉阵能切断外魂牵引，但得用人血为引，画七道逆向符线。她手腕一翻，刀刃横拉，血如雨洒。
第一笔落下，地面震得更狠。
第二笔，虹桥光链猛地抽动，一根直接刺进法阵中心。
第三笔，空中浮现出一座虚影——燃烧的皇宫，烈焰冲，梁柱崩塌，和她每夜梦见的一模一样。
“我靠……”叶焚歌瞪眼，“梦里着火，现实还带联动？”
第四笔，萧寒猛地抬头，金色瞳孔死死盯住她。
“宿主。”他声音机械，“系统重启，需回收变量。”
第五笔，楚红袖腿一软，跪在雪地，血快流干。
第六笔，叶焚歌撕下破袍一角，死死缠住剑印，硬生生压下共鸣。可那火还是顺着经脉往上烧，烧得她五脏发烫。
第七笔。
最后一笔落下。
血光炸开，萧寒身体一颤，眼中的金色符文剧烈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撞。
“咳——”他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栽倒在地。
叶焚歌冲上去扶住他，火剑拄地喘气：“醒了吗？醒就吱一声，别装死。”
萧寒眼皮动了动，没睁眼，但左手抬了抬，比了个中指。
“行，还活着。”她咧嘴，“有骨气。”
楚红袖瘫坐在地，抬手抹了把脸：“阵……破了……但虹桥没走。”
抬头一看，虹桥不仅没走，反而整个桥身开始下沉，像要把整个北疆吞进去。南宫烈的虚影站在桥头，嘴角带笑，手里剑印缓缓抬起，对准她掌心。
“最后一块拼图，该回家了。”
叶焚歌冷笑：“谁是你家拼图？我拼的是乐高，你这破图纸配不上。”
她话刚完，掌心又是一烫。
金光闪，一行字浮出来：
【“桥是你爹焊的，火是我点的，跳不跳，问你心里那个废柴宿主。”】
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他妈梦里烧我锅就算了，现在还骂我是废柴？”
字迹抖了抖，又添一句：
【“昨晚偷喝我藏的桂花酿，坛子底都刮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放你娘的螺旋屁！”她直接吼出声，“那是我梦里自己想喝！关你什么事！”
“谁在话？”萧寒突然睁眼，声音沙哑。
“那个总在梦里骂我的祖宗。”她抹了把掌心，字迹消了，“嘴比我还欠。”
地面轰然塌陷，法阵四角的符文柱全部亮起，虹桥光链疯狂注入能量。空中那座燃烧皇宫的虚影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大殿飞檐上挂着的铜铃——和鬼市那面巨铃一模一样。
“它要具现？”楚红袖撑着站起来，“梦里的东西，能搬进现实？”
“能。”叶焚歌盯着那火，“只要火够旺。”
她突然想起梦里那些纸条——“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饭都不会做”“这届宿主废了”……
全是提醒。
全是线索。
全在等她醒。
“操。”她低骂，“我他妈是来拆家的？”
萧寒摇摇晃晃站起，寒气重新凝聚，虽然微弱，但总算能控。他看了她一眼：“还能走？”
“走？”她冷笑，“我现在是香饽饽，走到哪都被抢。”
“那就别走。”他抬手，寒气在掌心凝成冰刃，“让他们来抢。”
楚红袖突然抬手，把冰封的地图往她怀里一塞：“拿着。药王谷，后室铁柜，有我娘的笔记。她……‘若容器觉醒，必毁命锁’。”
叶焚歌一愣：“你不怕我看了反悔？”
“你要是怕，”楚红袖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淌下，“就不会在梦里偷吃烧鸡还赖锅了。”
叶焚歌也笑了：“行，等我烧完这破桥，回来请你吃满汉全席，外加一碗秋裤炖汤。”
她转身，火剑高举，剑身燃起赤焰。
“想收编我？”她吼向虹桥，“先问问我梦里那个祖宗答不答应！”
剑猛然劈下，火浪炸开，雪雾瞬间被点燃，形成一片火幕。三人借势后退，脚下地面不断塌陷，身后地裂如蛛网蔓延。
虹桥震动，南宫烈虚影冷笑：“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命格归位，地重启。”
叶焚歌头也不回，火剑一甩，剑柄上的血滴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线。
那血没落地。
被梦里的火，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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