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左臂浸泡在河水中，暗金纹路与水流接触处不断泛起细密气泡。玄音跪坐在岸边，青玉笛抵在唇边，悠扬的曲调萦绕在河面上空。玄宗主站在稍远处，目光在黄巢与朱温逃离的方向之间游移。 “纹路稳定些了。”玄音停下吹奏，仔细观察黄巢的手臂。 黄巢从水中抬起左臂，暗金纹路确实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游动。他正要开口，胸前的玄甲金虫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这声音与远处传来的轰鸣声重叠，震得河面泛起涟漪。 三人同时望向轰鸣传来的方向。只见军营上空尘土飞扬，一个十丈高的血肉巨人正在疯狂破坏营帐。它每踏出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坑，随手一挥就能掀翻整排营房。士兵们四散奔逃，箭矢射在它身上如同挠痒。 “地煞完全觉醒！”玄宗主脸色骤变，“朱温竟敢走到这一步......” 血肉巨人突然转向河边，眉心处镶嵌的半枚虫壳在阳光下反射出诡异光泽。那虫壳与黄巢胸前的玄甲金虫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加暗沉。 黄巢左臂的青筋突然暴起，暗金纹路像活过来般向肩膀蔓延。他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几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玄甲金虫的尖啸声越来越急，与远处虫壳产生强烈共鸣。 “它在召唤你。”玄音按住黄巢颤抖的左臂，“别被它控制。” 血肉巨人似乎感应到这边的动静，迈开大步朝河边走来。它随手拔起一棵树掷向三人，玄宗主及时结印击碎树干。木屑纷飞中，巨人眉心的虫壳发出刺目光芒。 黄巢单膝跪地，左臂不受控制地砸向地面。碎石飞溅，河岸被砸出一个浅坑。他咬紧牙关，试图压制体内翻涌的力量。 “两种选择。”玄宗主快速道，“要么顺应共鸣与朱温合而为一，要么彻底压制这股力量。” 玄音继续吹奏青玉笛，但这次笛声对黄巢的效果明显减弱。暗金纹路已经蔓延到他的脖颈，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在蠕动。 “帮我......”黄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玄宗主取出三枚青玉碎片，分别贴在黄巢的额头和双肩。碎片发出柔和绿光，与暗金纹路形成对抗。黄巢感到体内的狂暴力量稍有平息。 血肉巨人越来越近，它挥舞着残缺的手臂，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几个逃得慢的士兵被它踩成肉泥，惨叫声此起彼伏。 “必须先阻止它。”玄宗主看向军营方向，“否则整支军队都要遭殃。” 黄巢突然站直身体，左臂的暗金纹路不再蔓延。“我要留下来压制共鸣。” 玄音惊讶地看向他：“你确定？现在去追击朱温或许还能夺回虫壳......” “不。”黄巢摇头，“如果我现在去追击，正好中了朱温的圈套。他就是要引我过去，完成地煞之力的融合。” 玄宗主赞许地点头：“明智的选择。但那个巨人怎么办？” 血肉巨人已经冲到河对岸，它俯身掬起河水，水流瞬间被染成暗红色。它眉心的虫壳光芒更盛，与黄巢胸前的玄甲金虫共鸣愈发强烈。 黄巢盘腿坐下，闭目凝神。“你们去对付巨人，我必须先降服体内的力量。” 玄音与玄宗主对视一眼，同时跃向对岸。青玉笛声再起，这次的目标换成了血肉巨人。笛声触及巨人时，它动作明显一滞，眉心的虫壳光芒闪烁不定。 玄宗主在空中结印，青玉碎片组成困阵将巨人笼罩。巨人发出怒吼，挥拳砸向光壁，每一次撞击都让碎片剧烈震动。 黄巢对岸边的激战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压制体内共鸣上。他引导玄气在经脉中循环，与地煞之力展开拉锯战。暗金纹路时而消退时而蔓延，额头的青玉碎片变得滚烫。 对岸传来血肉巨饶哀嚎。玄音的青玉笛声如利刃般切割着它的身体，玄宗主的困阵不断收缩。巨人眉心的虫壳出现裂痕，黑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 就在这时，黄巢胸前的玄甲金虫突然安静下来。远处虫壳的共鸣减弱，暗金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睁开眼，看到对岸的血肉巨人正在瓦解。 “成功了？”玄音跃回他身边。 黄巢活动左臂，暗金纹路已经退回肘部以下。“暂时压制住了。” 血肉巨人彻底崩塌，化作一滩黑色液体渗入地下。玄宗主收回青玉碎片，脸色凝重地回到岸边。 “朱温应该受了重创。”玄宗主道，“但他不会就此罢休。” 黄巢站起身，望向长安方向。“他一定会去那里。长安城下埋着蚩尤的兵器库，那是地煞之力最浓郁的地方。” 玄音轻轻擦拭青玉笛：“你打算怎么办？” “在他之前赶到长安。”黄巢转身走向军营，“但不是为了阻止他，而是为了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残破的军营里，士兵们正在收拾残局。看到黄巢走来，他们纷纷停下动作，目光中带着敬畏与恐惧。刚才那场战斗已经传开，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统帅正在经历某种蜕变。 黄巢走进自己的营帐，玄音和玄宗主跟在后面。他取出地图铺在桌上，手指点向长安的位置。 “三内必须出发。”黄巢道，“朱温虽然受伤，但他的速度不会慢多少。” 玄宗主皱眉：“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要撑。”黄巢卷起地图，“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营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满身是血的斥候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倒在地。 “统帅......朱温他......”斥候喘着粗气，“他在五十里外重新集结部队，还打出了自己的旗号。” 黄巢面无表情：“他本来就不是甘居人下之辈。” 玄音担忧地看着黄巢：“你现在状态不稳定，贸然出征太危险了。” “有些仗不是准备好了才能打。”黄巢走出营帐，望着远处升起的狼烟，“就像有些路不是看清了才能走。” 士兵们默默集结在他身后，虽然刚刚经历巨变，但他们的眼神依然坚定。这些跟随黄巢一路走来的老兵，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玄音走到他身边，青玉笛在指尖转动。“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玄宗主叹了口气：“命难违，但人心可改。或许这就是变数。” 黄巢左臂的暗金纹路突然轻微颤动，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两股力量的博弈。玄甲金虫安静地伏在胸前，仿佛在积蓄力量。 “传令下去。”黄巢对身后的将领道，“明日拂晓，兵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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