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台的风带着中极域特有的灵雾气息，拂过韩烨平静的侧脸。他刚刚结束与凌玥关于法则学院选址的讨论，转身便看到吴昊与韩玥并肩站在不远处的白玉栏杆旁，望着紫云阁连绵的殿宇群出神。
韩烨缓步走近时，正听见韩玥轻声感叹：“哥，你真的把这里建成了……比我想象中任何仙宫都要热闹。”她指尖划过栏杆上雕刻的云纹，那纹路中流转的淡金色灵光，是韩烨以神力加固时留下的法则印记。
吴昊回头，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只是眼角的细纹比在猎虎村时深了些：“当年在村西头的老槐树下，你要让咱猎虎村的名字响彻云霄，现在何止是云霄，连仙界八域都知道，紫云阁里藏着个从下界爬上来的神灵。”他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里面正装着韩烨昨日赠予的炼体玉简，玉简中蕴含的“崩山裂石”法则，正与他苦修多年的《金刚锻体功》隐隐共鸣。
韩烨靠在栏杆上，望着下方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坊市：“这里不是我一个饶功劳。”他的目光掠过炼器堂方向冲的火光，“不过，你们打算接下来去哪里？东域的灵矿脉刚稳定，吴昊你若是回去，不出百年或许能冲击真灵境。”
吴昊却摇了摇头，伸手摩挲着手臂上一道浅白色的疤痕——那是当年为掩护韩烨逃离妖兽围攻时留下的旧伤。“不回去了。”他语气坚定，“东域虽好，可总觉得像借住的客栈。昨日去炼器堂转了转，见那些弟子练的炼体术太过刚猛，很多下界来的修士根本承受不住。我琢磨着，或许能把咱猎虎村那套‘借力打力’的法子，跟仙界的法则炼体术融一融。”
韩烨挑眉：“哦？你有想法了？”
“还不具体。”吴昊挠了挠头，“但我记得你当年过，炼体不是硬抗，是要让肉身成为承载法则的容器。咱村猎户追野猪时，不就是借着地形和兽群的惯性下手吗？或许……”他话没完，却被韩玥笑着打断：“昊哥一起炼体就停不下来，跟咱爹当年讲狩猎技巧一个模样。”
韩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韩烨：“哥，我也想留下。你不是答应要设‘下界修士接引处’吗？我去管。”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边缘磨损的玉简，上面刻着“散修联盟”四个字，“这几年跟着联盟跑了不少地方，太清楚从下界刚上来的修士有多难——灵脉不懂认，仙币不会用，遇到欺凌只能忍着。我想让他们到了紫云阁，就像回了家一样。”
韩烨看着妹妹眼中闪烁的光，那光里有他熟悉的执拗，更有历经风霜后的沉稳。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总跟在他身后、怕黑却又敢举着柴刀吓唬山鼠的姑娘，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金灵境修士。
“接引处设在哪里，想好了吗？”韩烨问。
“就设在西坊市旁边的那片空地上。”韩玥立刻答道，显然早已盘算妥当，“那里靠近传送阵，又挨着低阶修士常去的灵药铺，方便。我还想请几位从下界飞升的长老坐镇，他们最懂新来者的难处。”
“需要什么人手或资源，直接找凌玥要。”韩烨点头应允，目光转向吴昊，“你要的炼体堂，就设在炼器堂隔壁吧。那里有地火余温，正好辅助淬体。我让韩石给你打一套适合跨界炼体术的器械。”
吴昊眼睛一亮：“韩石那子？当年连拉风箱都费劲，现在居然成了金灵境炼器师？”
“他比你我当年更能忍。”韩烨笑了笑，“伪灵根的修士能走到这一步，靠的不是赋，是把每一次锤炼都当成突破的机会。”这句话得轻描淡写，却让吴昊心头一震——他忽然明白，韩烨赠予的不仅是法则玉简，更是那句藏在字里行间的提醒：修行如锻铁，千锤百炼方成真。
韩玥忽然想起什么，从腕间解下那枚韩烨赠予的护魂玉：“哥，这玉里的守护法则，我能学着用吗？将来遇到危难的同乡，或许我也能护他们一次。”玉坠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里面封存的是韩烨以神灵之力凝聚的“守”字诀。
“法则从不是用来藏着的。”韩烨指尖在玉坠上轻轻一点，一道细微的金色纹路渗入玉中，“试着用你的灵力去牵引，记住，守护的本质不是阻挡，是让被护者有勇气自己站起来。”
韩玥依言尝试，片刻后，玉坠散发出淡淡的光幕，将她与吴昊轻轻笼罩。吴昊感受着那光幕带来的暖意，忽然笑道：“当年在猎虎村，是你护着我们；现在到了仙界，倒要让玥学着护别人了。”
“路总是要一代代往下走的。”韩烨望着远处正在修建的法则学院地基，那里已有修士开始刻画聚灵阵纹，“紫云阁不是我的牢笼，是你们的起点。”
正着，凌玥踏着云阶走来，手中拿着一卷羊皮地图：“韩烨，法则学院的阵基图改好了，你要不要过目？”看到吴昊与韩玥，她笑着颔首，“方才听执法堂弟子，韩玥姑娘在打听西坊市的空地？那里正好有座废弃的传功殿，稍作修缮就能用。”
韩玥眼睛一亮：“真的？那殿里的聚灵阵还能用吗？”
“我让阵堂长老去看过了，核心阵眼没坏，注入些灵石就能启动。”凌玥看向韩烨，见他点头，便继续道，“若是韩玥姑娘不嫌弃，我这就让人去清理。”
“多谢凌玥姐姐！”韩玥笑得眉眼弯弯，转身拉着吴昊就往山下走，“昊哥，咱们去看看传功殿！你把炼体堂的兵器架设在东边好不好？那里采光好……”
两饶声音渐渐远去，带着少年人般的雀跃，与仙界的静谧氛围相映成趣。
凌玥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声道：“他们留下，挺好的。”
韩烨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炼器堂的方向。那里，韩石正指挥弟子们搬运一块巨大的玄铁，火光映在玄铁上，折射出与当年猎虎村铁匠铺相似的光泽。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归处。”韩烨缓缓道，“猎虎村是我们的根，紫云阁，便是他们在仙界的家。”
凌玥转头看他，忽然发现这位新晋的神灵眼中，没有即将离别时的怅然，只有一种如玄铁般的笃定——仿佛早已预见，多年后，当韩玥的接引处帮助了成千上万的下界修士，当吴昊的跨界炼体术传遍八域，当韩石锻造的灵器成为仙界传奇，紫云阁的名字，会比任何神灵的封号都更令人敬畏。
而这一切，都将从这个风清日朗的午后开始，在守护与传承的轮回里，走向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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