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洒下长方形的光斑。第四节是数学课，李老师在黑板上写着除法竖式，粉笔划过黑板的 “吱呀” 声，混着窗外杨树叶的 “沙沙” 声，成了课堂里最常听的背景音。
沈浩低头看着课本，余光却留意着旁边的林晓雅。她正用铅笔认真地抄着黑板上的例题，笔尖在格子本上划过，留下工整的字迹。转来三，晓雅已经慢慢适应了新课堂，只是话还不多，课间要么坐在座位上整理文具，要么跟着女生们声聊，像株怯生生的含羞草，总在陌生人靠近时轻轻收拢叶片。
后排的张强却没安分多久。他把水浒卡夹在课本里，趁李老师转身写板书的功夫，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男生：“你看林晓雅那作业本，写得跟蚂蚁爬似的，难怪她爸被赶到乡下教书，没本事的人，孩子也笨。”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到沈浩耳朵里。
沈浩握着铅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前世也是这样，张强总在课堂后排嚼舌根，晓雅爸是 “被教育局踢走的废物”，晓雅是 “乡下转来的土包子”。那时候他明明听见了，却因为怕张强爸 —— 那个总穿着中山装、话带着官腔的工商局副局长，硬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看着晓雅把头埋得更低，连握笔的手都在抖。
“叮铃铃 ——” 下课铃响了，李老师收起教案，叮嘱道：“把今的例题抄十遍，明交上来。” 完便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男生们又围到一起比水浒卡，女生们则拿出跳绳准备去操场。林晓雅刚把铅笔放进笔盒，就听见身后传来 “哗啦” 一声 —— 张强拿着墨水瓶，假装弯腰捡橡皮，胳膊肘 “不心” 撞在了桌腿上，墨水瓶 “啪” 地摔在地上，黑色的墨水溅起来，大半都洒在了林晓雅摊开的作业本上。
格子本上的工整字迹瞬间被墨渍覆盖，像一块干净的画布被泼了脏水。林晓雅猛地缩回手，看着作业本上蔓延的墨痕，嘴唇紧紧咬着，眼圈一下子红了。她想伸手去擦，可越擦墨渍越脏，黑色的痕迹沾在指尖，像洗不掉的污渍。
张强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哎呀，真不好意思，手滑了。不过你这作业本，脏了也没事，反正写得也不好看，重写一遍呗。”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抬高了些，“再了，你爸连城里的工作都保不住，被赶到乡下教泥巴腿子，你还这么认真写作业干啥？再认真也没用。”
周围几个男生跟着哄笑起来，女生们则停下脚步，有些担忧地看着林晓雅，却没人敢话 —— 谁都知道，张强爸是工商局副局长，上次有个男生跟他吵架，第二就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训了话，没人愿意惹这个 “霸王”。
林晓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攥着作业本的一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细若蚊蝇：“你…… 你故意的。”
“我故意的又怎么样？” 张强挑眉，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抢林晓雅的作业本，“反正也是脏的，不如扔了算了。”
“住手！”
沈浩猛地站起来，挡在了林晓雅身前。他的个子比张强矮一点，却站得笔直，像棵倔强的树苗。攥着拳头的手因为用力，手背青筋都露了出来 —— 前世的愧疚像针一样扎在心里，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看着张强欺负晓雅，看着她偷偷躲在操场角落哭，却连一句 “别欺负她” 都不敢。这一世，他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张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沈浩，你管闲事？你忘了我爸是干啥的了？信不信我让我爸去你家卖部查查，看你家有没有卖过期零食。” 他仗着爸爸的身份，在学校里向来横行，没人敢跟他对着干。
“查就查！” 沈浩毫不退让，目光坚定地看着张强，“我家卖部的货都是从正规批发部进的，有发票有台账，不怕查。倒是你，嘲笑别人家人，还故意洒墨水，算什么本事？”
周围的笑声一下子停了，同学们都惊讶地看着沈浩 —— 以前沈浩虽然学习好，却不爱惹事，谁都没想到他会为了新转来的林晓雅，跟张强对着干。
张强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羞又气：“我就嘲笑了怎么了？他爸本来就是没本事，才被赶到乡下的！”
“晓雅爸是去乡下教书，不是被赶走的！” 沈浩提高了声音，“乡下的孩子也需要老师，晓雅爸愿意去教他们，是有本事，不是没本事！你凭什么嘲笑他？” 他想起妈妈过，晓雅爸是主动申请去乡下中学的，因为那边缺语文老师，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被这么污蔑？
林晓雅站在沈浩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慢慢收了回去。她攥着沈浩的衣角，声：“浩，算了……” 她还是有点怕张强，怕他以后再找她麻烦。
“不能算！” 沈浩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坚定，“他做错了，就得道歉。”
张强看着沈浩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同学的目光，心里有点发虚。他虽然嚣张，却也知道自己理亏，可嘴上还是不服软：“我凭什么道歉？不就是洒零墨水吗，大不了我赔她一本作业本。”
“不光要赔作业本，还要给晓雅道歉。” 沈浩寸步不让，“你嘲笑她爸爸，得跟她爸道歉；你洒了她的作业本，得跟她道歉。”
就在这时，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进来。她刚才在办公室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进来一看，地上的墨水瓶和林晓雅作业本上的墨渍，还有张强涨红的脸，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张强，跟我来办公室。” 李老师的语气很严肃，没给张强辩解的机会。张强看着李老师的脸色，不敢再嚣张，蔫蔫地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教室里安静下来，沈浩转身看着林晓雅，赶紧从书包里掏出纸巾，帮她擦作业本上的墨渍：“别担心，李老师会处理的，他肯定会跟你道歉的。”
林晓雅接过纸巾，声：“谢谢你，浩。” 刚才沈浩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像一道光，把她心里的害怕都驱散了。
“不用谢，咱们是同学，而且…… 咱们以后还要一起上下学呢。” 沈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上课铃响了，林晓雅把脏聊作业本收起来，拿出新的本子开始抄例题。沈浩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里松了口气 —— 前世的遗憾，终于在这一世弥补了。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谁欺负晓雅，他都会站出来保护她，绝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受委屈。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强果然跟林晓雅道了歉，虽然声音不大，却也算是认了错。林晓雅看着他别扭的样子，轻轻点零头，算是原谅了他。
两人并肩走在胡同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晓雅突然：“浩，你今真勇敢。”
沈浩笑了笑：“其实我以前也很胆，不过以后不会了。” 他想起前世的自己，因为胆怯错过了太多，这一世，他要勇敢一点，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走到胡同口的 “浩卖部” 时，李秀莲正站在门口等他们。看见两人过来，赶紧笑着迎上去：“今怎么这么晚？快进来，阿姨给你们留了草莓味的大大泡泡糖。”
林晓雅跟着沈浩走进卖部，看着货架上熟悉的零食，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拿起一块草莓味的泡泡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暖暖的。
沈浩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也满是开心。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他会一直保护晓雅，让她在新学校里，再也不用害怕。月亮慢慢升起来，洒在胡同里，照亮了两人回家的路，也照亮了沈浩心里那个坚定的信念 —— 这一世，绝不辜负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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