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现在不缺吃喝。早饭能做出三四道菜。
昨镇上买的西红柿土豆鸡蛋，李婆婆早上就做了西红柿鸡蛋，还煮了稀饭。
收的藕，队里也给他们分了一堆。做了份凉拌藕。
德西之前吃过德国酸菜，是拿圆白菜做的。这些爽口的腌菜，他吃着还挺适应。
李婆婆会腌菜。灶房里墙根下摆了一溜老酸菜坛子。腌了酸豆角、酸萝卜、酸辣椒。
今她在家，要把收的藕切成段，再腌两坛子酸脆藕片。
地里霜打的茄子是最后一茬了，也摘了晒干。
这样能吃到明年去。
这对夫妻的甜腻腻，那三人都看在眼里。
李婆婆看到可那含羞、又脸上放光的样子，就知道昨晚上没山。她感慨了一下。
当初那地主娶她做，就是图她年轻的身子，当她是个暖床的、用来生儿子的，哪有什么感情。
在床笫之事上，更不会有怜香惜玉般的温存。
黄花闺女的清白身子，也就被一夜强行占了，进了门，还被大老婆找各种理由欺负。
还是新社会好啊！
婚姻自由，一夫一妻。
李婆婆慈爱地看着可。现在这丫头，总算是过上了好日子，遇到了真心喜欢她、疼她的良人啊。
饭后这对儿带着洪宁就去大队了。
走在田埂上，旁边没什么人了，德西停下，指指自己的背。
“媳妇，我背你。”
不止可，洪宁都愣了。
但德西莫名地，就喜欢背他媳妇。背着，就有种他们俩的心，一直都贴在一起的感觉。
要起来，昨夜那般，今又起得早，可身上还是有些酸的。
但她好强，不好意思。
见她黑眸里既有喜悦，又是犹豫，德西不客气地走到她跟前，双臂向后一搂，就把着她背了起来。
“哎呀，我沉不沉啊。”
可媚着声音撒着娇。
“不沉。”
你再沉一倍，我也喜欢背。
洪宁看得一脸羡慕。他不是羡慕德西有背饶体力，而是羡慕可有人背、 不用自己走路。
他爸爸要是还在，也会背他。
可是，德西可没有背这男孩的意思。他的这块后背，之后，都会是媳妇专用的。
不过此刻他沉溺在背媳妇的软软甜蜜中，还没想到，未来这宽阔结实的脊背，将属于他的混血孩儿。
那除了是个混血，还是个混子。
快到村口了，可不好意思。抓着他耳朵闹着要下来。
德西这才稳当地放下她。
今可穿上了那双皮质软软的猪皮鞋，黑褐色的皮子还擦得挺亮。鞋型包脚、暖、踩地结实，走路轻巧不累。
德西满意地看着这双鞋，就觉得，以后要让媳妇跟着他，日子过得更好些。
*
今早上派工时，德西和可拎着昨买的好几包芝麻糖和糕点，按这里的风俗，就给大家当喜糖发。
李玉园看着他们，一脸惆怅。
德西他们不住在村里，见面太少。
那才第一次看见德西骑自行车带毕可，转眼之间，就结婚了。
她比毕可年纪都大些，婚事却一直没着落。
曾有懵懂少年时期的要好男同学。现在，劳燕分飞各一方了。
下乡时，这种有问题人家的子女，被处理、干脆得呀，户口就被立即销户，直接迁到这村里了。
她妈妈解放前就算是个有钱人家姐，读了些书，但是也看不明白现在的局势。
连她爸爸这种在外主持事务的，都看不懂，更何况是她妈妈这种家庭主妇。
上面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你这种资本家反动派的女儿，就在这里好好改造思想。
没有对她出口的\"出路\"，就是找个村里无产阶级的家庭，好好劳动、过日子。
知青虽多，她的成分是最不好的。回家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改造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谁也不知道。
今年23，明年呢，五年后呢？她就这样在村里一辈子吗？
知青现在大多不愿留在村里，但长此以往呢？
没有人告诉她未来是什么样，她爸爸走资派的问题，没交代清楚，还没被放出来呢。
李玉园看着德西，这个从外国来娶无产阶级姑娘、被李大和这种革委会组长打造成革命榜样的年轻男人。
她一时间有点恍惚。
难道，妥协、认命、顺从，就是自己真正的出路?
让她掏粪挑粪，她干。
让她不要再妄想上大学，她认。
可是，让她彻底改造，嫁给村里的贫农，那种一穷二白、又脏又破的庄稼汉家里。她不干。
还是不干。
她看着毕可眼神里像长了星星一般，崇拜又喜爱地看着德西。
毕可是找到了她喜欢的男人了，是愿意嫁的。
嫁给德西这样的。
李玉园又仔细地看了看德西的侧脸。
德西那样英俊挺拔，气质干净敞亮。即使裤子上有大补丁，衣裳是不合身加拼接的，那也没有减少他外表的一点分。
\"人靠衣装\"这句话形容在他身上，完全不贴牵
自己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当然喜欢！
这四个字的念头一跳出来，李玉园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在想什么啊！德西跟毕可结婚了啊！自己在想什么？！
德西对众人微笑得冷静克制，礼貌，但有些隐形的距离感，是属于他自养成的一种气质。
李玉园觉得，似乎跟自己有点像。
她再融入所谓的劳动人员，吃得一样、穿得一样，但骨子里都有自己自养成的生活习惯，和与众不同的倔强。
可德西只有在看着毕可时，才有那种几不可察的、很亲密的温柔和甜蜜。
李玉园轻轻叹了口气，把他们发的麻糖放进嘴里，也是甜的。
李大和瞅着德西这昨夜新郎官，等他和可发完糖，上来就亲热地揽住他。把人薅到一边。
“嘿嘿”，李大和不怀好意地笑着。“嘿嘿。”
“咋样？”
德西白净的脸孔上一脸懵。
“什么咋样？”
“洞房啊？”
这帮糙汉子。对一般人家的洞房夜，都总想能恶趣味地翻墙去听个墙角，次日整点荤话。
教堂地理位置特殊，人又都住在后院、围墙很高。他们没法去。
德西不露声色地笑了笑。想问我最甜蜜的\"隐私\"啊。
那是我跟我媳妇的。不给。
他语气平静地道。
“你也该\"洞房\"了。跟姑娘结了婚，自然，什么就都知道了。”
“嘿！你个……。”
李大和被他噎得挠挠头。一点荤的都问不出来。算了。
莲藕算是挖完了，基本也给城里送完了。今队里开始安排摘柑橘。
洪山村是产地，这个不仅送到市里，还坐喷气式火车、越全国呢。
这一批正好成熟，集中采摘十几摘完。得有个几十吨。
真的是有干不完的农活儿啊。
德西听要采摘水果，还蛮有兴趣的。这种活儿他爱干。
尤其是和自己媳妇在树下、阳光下干。那……就更不一样了。
跟在大自然里谈恋爱和玩儿似的。他喜欢！
洪队长一交代完。德西便拉着可，拔腿就跟着大家，往山脚那边的柑橘林去。
“哎，哎，司马德，你留下。”
“司马德 !”
李大和和洪队长齐声喊他。
德西拉着可过来了，热热的掌心里，把媳妇的手握得暖暖的。
“司马德，你，今跟着我们去兵团买车。”
“啥兵团?”
德西一听\"兵团\"二字，就顿时紧张。
对于一个祖上就是军官团长官，现在自己是爱好和平、厌恶战争的后裔来，他一听这个词，就条件反射地，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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