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遥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玄铁剑柄上凝着一层暗紫色的霜。方才女童残念消散的瞬间，墟渊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躁动，那些围绕他旋转的光粒骤然倒卷，像无数细针钻进经脉。
“呃……”他屈膝半跪在地，喉间涌上腥甜。体内两股力量正在疯狂冲撞——九枢之力如奔腾的岩浆，沿着脊椎节节攀升，所过之处灼得经脉生疼；而墟渊剑的暗劲则像冰冷的毒蛇，专挑气血运行的缝隙钻，所到之处无不凝结起细碎的冰晶。
这是他掌握九枢之力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狼狈。从前即便遭遇强敌，九枢之力也总能如臂使指，可今日面对墟渊的反噬，那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竟像是遇到了克星，处处受制。
“难道真如古籍所言，二者生对立？”景遥咬着牙调动内息，试图将墟渊暗劲逼出体外。但那些暗紫色光粒极不听话，一旦被九枢之力触碰，便会瞬间溃散成更细微的粒子，渗入更深的经脉。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他低头望去，衣襟下的九枢玉佩正泛着柔和的白光，那光芒顺着衣襟缝隙漫出，恰好与手腕上墟渊剑留下的紫纹相遇。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
白光与紫光接触的瞬间，竟像是溪流汇入深潭，悄然交融成淡淡的银辉。那股银辉顺着血脉游走，所过之处，原本灼烧刺痛的经脉骤然舒缓，连带着那些作祟的暗紫色光粒也温顺下来，不再肆意冲撞。
景遥愣住了。他清晰地感觉到，九枢之力的灼热与墟渊暗劲的阴寒并未消失，只是在某种无形的牵引下，开始沿着相同的轨迹流转——九枢之力在前引导，墟渊暗劲在后跟随，前者的炽热中和了后者的阴毒，后者的冰冷又收敛了前者的暴烈。
“这是……”他抬手按在胸口，玉佩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与剑柄的寒意形成奇妙的呼应。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古籍里关于“阴阳相济”的残页，师父临终前模糊提及的“万物无绝对”，甚至那些被他斩杀的残念消散前的眼神……
原来不是对立。
他猛地站起身，试着同时催动两股力量。九枢之力如旭日初升，自丹田向外扩散；墟渊暗劲似月落深潭，从剑柄向内收敛。当两者在膻中穴交汇的刹那，一股全新的力量轰然诞生——它既有九枢之力的生生不息，又带着墟渊暗劲的锋锐凛冽，却唯独没有了那份毁灭与暴戾。
灰雾深处，原本蠢蠢欲动的残念突然发出一阵骚动。景遥抬眼望去，那些凝聚成形的虚影竟在后退，空洞眼眶里的暗紫光粒剧烈闪烁，像是在恐惧。他挥了挥剑，新生成的银辉顺着剑峰流淌而出，落在最近的一道残念身上。
没有血腥的斩杀，也没有痛苦的嘶吼。那道残念在银辉中渐渐透明，暗紫色光粒一点点剥离，露出底下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身影——那是个面容平和的老者，对着景遥微微颔首，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克制墟渊意识的力量……”景遥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九枢与墟渊从不是非此即蹦死担就像地分阴阳，白昼与黑夜交替方能成轮回，这两股力量在他体内达成的平衡，恰恰触碰到了某种更深层的法则。
手腕上的紫纹与胸口的玉佩同时亮起，银辉如水流淌，在他周身织成一道光幕。幻境的边界正在颤抖，那些原本无穷无尽的残念开始退潮，露出远处一道通往未知的石门。
景遥握紧剑，感受着体内流转不息的平衡之力。他知道，这并非终点，而是新的起点——理解了平衡的真谛，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对抗墟渊的战场。
石门之后，微光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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