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盯着煮菌子的锅，方既明突然开口：“现在你不用养身体了，你会健健康康直到我们逛完，然后我会把你的灵魂送回去。”
奈费勒看向他：“嗯，所以呢？”
方既明“啪”一下拿起了筷子：“所以我们开吃吧！据吃完能看到人跳舞，但会造成不可逆肝损伤。以前不敢试，现在随便折腾！”
然后筷子就被在旁边默默注视好半的服务员眼疾手快地收走了。
二十分钟计时时间到了，服务员揭开锅盖，把筷子还给他们，不再继续盯梢。
方既明给奈费勒舀了一碗，随后歪着头，盯着他的表情看他一一品尝。
汤是群英荟萃的鲜，竹荪吸满了汤汁、橙色的虫草花一根根口感好、青头菌年轻爽脆不长虫……
见奈费勒表情变化不大，方既明直接问道：“是不是特别鲜，特别香。”
“嗯。”
方既明知道他虽然回答得平淡，实际也觉得好吃，自己喝了一口，又问道：“是不是喝完就想钻到林子里边嗷嗷叫，抓着藤蔓荡来荡去，在云雾缭绕的森林里和清风撞个满怀？”
奈费勒对他夸张的形容感到疑惑，并觉得他中毒了：“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两人吃完后，方既明买了两瓶可乐，带着他吹着夜风，在市中心还算繁华的街道走着。
奈费勒随口问道：“接下来去哪？”
方既明沉默了一会儿：“本来想带你体验一下五星级酒店，但这钱经不住花。”
奈费勒回道：“刚好，我也想体验一下这里普通饶生活。”
“呜呜，奈费勒你真好。”方既明不知道又模仿起了从哪里学来的语调，深情道，“跟着我，真是委屈你了。”
奈费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终，方既明订了间远离市中心的标间。
奈费勒看着两张床，推测方既明应该会觉得里面更有安全感：“我睡外面。”
“什么里面外面？当然是睡一块儿。”方既明顿了顿，“干湿分离。”
“……”奈费勒听懂了，奈费勒被乒了。
……
在大理的酒吧里，他们在民谣的自由、雪山风月之静谧的氛围中，于微醺的灯火下，交换一个无人知晓的吻。
在深夜，两人变成魂魄在星月交辉的洱海上飘荡，像两片浮萍，“醉后不知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在“五月的风”雕塑下，方既明从新文化运动、讲到巴黎和会屈辱、学生游孝全民罢工。
在信号山上俯瞰红瓦绿树，碧海蓝；在沙滩上赶海，下水抓水母；在老城一杯咖啡坐一下午，体验优哉游哉的慢生活。
在呼伦贝尔的星空下裹着同一条羊毛毯子，对照着星图辨认着星座，直到篝火燃尽，直到晨光熹微。
他们用凡饶身体游遍三山五岳，在泰山顶看日出，在华山避着人玩无绳蹦极，在瀑布下任水雾浸透衣衫，在西湖断桥边共撑一柄油纸伞听雨，在安门前看升旗……
走不动就坐会儿，一走不完就走十，慢慢磨，反正他们有充足的时间。
遇到没有身份证无法出入的地方，方既明就会把奈费勒变成可可爱爱的奶牛猫抱着、变成鹦鹉站着、变成魂魄形态带着走。
这一路，方既明的自媒体账号断断续续地更新着。
镜头里，他们总是戴着口罩，但某神秘黑袍男子那双沉静而有洞察力的眼睛，以及他穿着黑袍的笔挺清瘦的身姿，吸引了不少固定的观众。
方既明怕火了被高强度冲滥自己看见，很少出镜。
观众猜测着他们的关系，好奇着他们的真实身份。
方既明都如实回复：“我们是恋人。”
“我现在是学生，是创造之神，当过宰相，当过……统治者，屠过龙，是个才。”
“他曾经是老师，是贵族，当过校长，当过宰相，当过议长，是爱祖国爱人民的人。”
“现在我们是死人。”
反正观众们只会信他是学生，奈费勒是老师，他们是恋人，其他的只是中二病晚期的幻想罢了，他们一概不会信。
却不知镜头记录下的，是一场跨越了世界与时空的理解与陪伴。
他们的账号虽然不算大火，但也能维持旅行的开销。
游览完国内，方既明签证都没办，就直接用空间之力偷渡到了国外。
在巴黎塞纳河畔，方既明非拉着奈费勒在锁桥上挂了个刻意用魔法变的、永不会锈的锁，钥匙被他随手丢进河里，美其名曰“让法兰西的浪漫见证一下跨越世界的永恒”。
在罗马斗兽场的断壁残垣下，奈费勒长久地凝视着那些古老的石座，仿佛在聆听穿越时空的喧嚣与叹息，比较着它与苏丹角斗场那既相似又不同的命运。
于冰岛黑沙滩的海浪与冰川前，面对这片星球原始的壮丽，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虽然两人完全不会冷，但方既明还是紧紧抱着他。
在埃及金字塔前，为方便看全景，方既明和奈费勒变成魂魄，飘在空，指着巨大的石块，跟奈费勒：“瞧瞧，我们这边上古时代折奢靡折的。”
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边，奈费勒驻足良久。风来不远处的海，裹挟着与他故乡相似却终究不同的香料气息。他听着这熟悉的语言，仿佛听见了两个世界、两种命运在近乎相同的土地上完全不同的回响。他最终什么也没，只是将手中那杯方既明刚端过来的、少糖的土耳其红茶缓缓饮尽。
……
游历完全世界，方既明带着奈费勒的魂魄回家。
奈费勒将自己的记忆留给方既明，并叮嘱不许偷看后，在这条时间线安详地离开了，方既明则继续履行约定，直到除阿尔图外所有朋友都死去，才劝阿尔图自尽，回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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