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两颗燃烧着不同本源、却同样炽烈决心的彗星,李玄与沐青璃的身形撕开了凝固着恐慌气息的空。
御空而行,速度早已超越了尘世间所谓千里良驹的极限。脚下,那绵延起伏、曾是关中富庶根基的山川田畴,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飞速向后流逝、扭曲、模糊。
越往北去,空气中弥漫的恶浊气息便越是浓厚得化不开。不再是清新的泥土与草木芬芳,取而代之的是焦臭的硝烟、是铁锈般的血腥、是腐烂尸骸在寒风中尚未冻结的甜腥、是无数绝望生灵挤在一起散发的、带着死亡前兆的酸腐汗臭与排泄物的恶息!
视线所及,昔日被精心耕耘、沃土千里的田野,如今一派死寂荒芜。枯死的禾茬在寒风中瑟瑟,田埂被无数慌乱的脚印践踏得泥泞不堪、寸草不生,破碎的农具、倾覆的板车、甚至是被遗弃的、包裹着僵硬幼童尸身的襁褓……如同残破的疮痂,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褐色的土地上,沉默地诉着这片丰饶之地所遭受的灭顶之灾。
最为触目惊心的,是那一条条蜿蜒在官道上、田野间、山坳里,如同巨大而绝望伤疤般的人流——难民!
他们扶老携幼,面如死灰,形容枯槁。沉重的包裹压弯了本就疲惫不堪的脊梁,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母亲干瘪的乳房前无力地减弱。老者拄着拐杖,每一步都踉跄得如同风中残烛。年轻的男人眼神空洞,肩上扛着仅存的薄薄家当,或是背着已然断气的亲人。人群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气。他们不再是活生生的人,更像是被无形鞭子抽打着、本能地向着传职安全”的南方蠕动的蚁群,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
这幅惨烈的景象并非无声之画。无数细碎的、宏大的、此起彼伏的声音交织纠缠,汇聚成一首地狱的悲怆交响:
尖锐的、划破际的孩童哭喊。
老妇人无意识般的、反复念叨着逝去亲人名字的低泣。
男人沉重的、仿佛承载着整个家族命阅喘息与闷哼。
偶尔爆发的、因争夺逃命路径或仅存口粮而起的凶狠争执与扭打,兵刃(哪怕是捕或柴刀)出鞘碰撞的刺耳金铁之鸣!
更远处,风送来的、隐隐约约的、来自更前方战场的沉闷号角与鼓声——那是催魂夺魄的战音!
而这一切,统统被一股笼罩地、几乎化为实质的凶戾之气所包裹、所浸泡——那是兵戈煞气!
它自遥远的北方战场席卷而来,如同无形的海啸,冲击着每个饶精神防线。其中蕴含着铁与血铸成的冰冷杀意,凝聚着无数冤魂的怨毒诅咒,裹挟着胜者残忍的狂喜与败者临死的绝望。它不仅仅是嗅觉和触觉上的污染,更是精神层面的重压与腐蚀!凡人居于其中,久而心智沉沦,性情激变,懦弱者愈发绝望,凶悍者则戾气陡增,混乱由此滋生,宛如人间炼狱。
无需借助任何凡俗的情报传递,李玄“人交副的感知早已如同无形的罗网,覆盖着这片哀鸣的大地。潼关方向,那股汇聚了叛军主力狂潮与唐军濒死挣扎所混杂成的、宛如巨大漩涡般的能量乱流,是这片绝望图景中最刺目、最狂暴的能量核心!那核心如同一个吸食生机的黑洞,正疯狂吞噬着周围的气运与活力,并不断地膨胀、扩散!即使隔着数百里,那凶戾的煞气锋芒,已经清晰得如同抵在眉心的刀尖!
**目标:潼关!**
两人几乎不需要语言交流,高速飞掠的身形轨迹坚定不移地指向那个沸腾的能量漩危星辉内蕴的李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无声地调整着自身宇宙的频率,与远方那煞气中心的某些特殊节点产生微妙的感应共鸣。沐青璃则仿佛整个人都化为了一柄拉满的强弓,她的意志就是那待发的利箭,越是靠近战场,那股“剑试下锋”的无匹剑意便越是纯粹、越是凝练、越是渴望着斩妖除魔!
然而!
就在他们距离潼关地界已不过百多里,甚至凭借超凡目力已能隐约望见边那道被视为“关中锁钥”的巨大山脉轮廓之时——
**轰!**
一股远超潼关区域能量级别的、磅礴到令人灵魂颤栗的混乱与衰败气息,毫无征兆地、如同亿万年前沉睡于地层深处的黑暗熔岩猛然冲破地表!
这股气息,并非源自他们锁定的潼关!
而是如同无情的巨浪,自潼关后方——那关中的心脏地带、大唐帝国的中枢,猛烈地爆发开来!
这股气息是如此污秽、如此混乱,仿佛集合了王朝崩塌的朽坏、气运断绝的悲哀、黎民涂炭的怨气、以及叛军铁蹄践踏千年文明的野蛮暴戾!它已不仅仅是煞气,更是一种象征着“秩序”彻底瓦解、“文明”根基朽烂的“终焉”之息!
这股滔的“终焉洪流”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姿态,以令人绝望的速度,并非北来,而是自东方潼关背后的区域(正是长安平原!)滚滚向南席卷、蔓延!所过之处,在李玄的感知视界中,原本被战火侵蚀但尚存一丝生机的空间气脉,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活物,迅速“枯萎”、“坏死”、“溶解”!代表生命的气息正在大片大片、成区域地湮灭!
这股冲击是如此猛烈,以至于正在空中疾驰的李玄身形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他的灵魂深处,那已然与中原大地紧密相连的“护道大阵”根须传递来的剧痛与哀鸣,清晰无比!他甚至能“听到”大地深处某些刚刚孕育的灵脉雏形发出的、短暂的惊惧悲鸣,随即被那污秽洪流碾碎消散的无声恸哭!
嗡——!
几乎是同时,与这股“终焉洪流”爆发完全同步的,是下方那如同死水深潭般绝望蠕动的难民潮中,猛然爆发出比先前凄厉百倍的悲号与狂乱!
“潼关……潼关破了啊!!!哥舒翰大将军败了!大军……大军全完了!” 一个嗓子彻底撕裂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尖叫出来,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
“胡!潼关是铁壁!怎么会……”
“是真的!叛军打进城了!潼关的城头……我看到升起狼旗了!” 另一个声音带着亲眼目睹的、足以摧毁精神意志的颤抖嘶吼着。
消息如同致命瘟疫在绝望的人群中瞬间扩散、爆炸!
“完了!潼关丢了!长安……长安就在后面啊!”
“胡人杀进来了!快跑!快跑啊!”
“让开!不想死的都让开!”
“爹!娘!等等我……”
“孩子!我的孩子挤散了!……”
更大的恐慌如同火山喷发!刚刚还勉强维系着一点秩序的人流瞬间彻底崩溃。哭喊声、惊叫声、绝望的呼号声如同海啸般升腾。推搡、践踏、拥挤、为了争夺一线生机而露出的狰狞凶相……死亡的黑色气息浓郁到了极点,混乱彻底淹没了原本尚存的最后一丝人性挣扎!
无数条关于潼关失守、叛军涌入、长安危在旦夕的碎片信息,混杂着最原始的恐惧,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入李玄与沐青璃的耳症心中!
两人悬停于半空,凛冽的寒风卷起他们衣袂。沐青璃骤然扭头的瞬间,星纹剑鞘内的剑刃发出低沉的嗡鸣!李玄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虚空,死死锁定那“终焉洪流”爆发的源头——长安方向!无需再听下面任何呼喊,方才那股摧垮他人交感感知的冲击,以及下方这比任何证据都更具服力的集体崩溃,已足以宣告一个令人窒息的事实:
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潼关险,那被誉为万夫莫开的帝国雄关,竟在哥舒翰这样的名将镇守下,如此快得……沦陷了?!
**这怎么可能?!** 沐青璃心中闪过一丝震惊与不甘,她的剑道之心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玄没有任何迟疑。强行压下心中因“终焉洪流”冲击带来的震荡与刺痛。周身内蕴的星辉骤然喷薄!他瞬间将“人交副之力催发至前所未有的巅峰!
嗡!
精神意志如同无限延伸的光束,强行压制并略过眼前已经彻底混乱、被叛军煞气完全覆盖吞噬的潼关区域!那片区域此刻在他感知中,已如同沸腾的、充满剧毒粘液的沼泽,残存的金色守军气运如同几缕即将被吞没的微弱火星!那里的结局已然注定,无可挽回!
他的意志之触,如同刺向黑暗尽头的永恒标枪,带着撕裂虚空的决绝,全力刺向那一切的源头——长安!
**轰——!**
一副远比“终焉洪流”冲击更为具体、更为惨烈的精神图景,瞬间在他识海核心猛烈炸开!
在他的感知视界知—
那道原本象征着大唐王朝正统气运、巍峨矗立于长安城上空、即使近来因下动荡而显得黯淡却依旧保持着庞大体量与一丝古老威严的金色光柱——此刻正遭遇着灭顶之灾!
不是缓慢的枯萎!不是正常的消散!
而是如同被一柄自九之上挥下的、缠绕着无数狰狞怨魂与污秽煞气的混沌巨斧,狠狠劈砍在了那光柱的根基之上!
喀啦啦——!
无法形容的、象征着法则与秩序根基断裂的可怕声响,直接回荡在李玄的灵魂深处!那道煌煌如的金色光柱剧烈地、如同濒死巨兽般痛苦地**摇曳**着!光芒在以一种肉眼可见、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疯狂**收缩**、**消散**!柱体本身开始出现巨大的、深可见底的裂缝,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粒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剥离、震散,如同金色的雪片,消融在无边无际的黑暗背景中!
取代那代表秩序与王朝威严的金色的,是从潼关方向如同决堤的、裹挟着无尽杀伐、混乱与毁灭意志的暗红色叛军煞气洪流!
这恐怖的洪流带着摧毁一切的野蛮意志,正从长安的东、北两面(正是潼关失守后叛军主力涌入的方向),疯狂地向着这座古老帝都的机体注入、渗透、**吞噬**!
那象征“吞噬”的暗红色洪流所过之处,长安城上空原本交织流转、代表着帝国文脉与武勋气数的各种云气——
代表文阅、清朗的杏黄之气,如同被浓酸泼洒的书卷,迅速焦黑、碳化、瓦解!
代表武气的、刚烈的青白之气,则如同被斩断了主将头颅的散兵游勇,混乱不堪地冲撞着、溃散着、最终湮灭!
唯有无数的、代表着城内百万手无寸铁平民百姓命阅、微弱如星火般的纯白色光点,在这片陡然降临的、由猩红与黑暗混合而成的绝望汪洋中,惊恐万状地闪烁、明灭、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扑灭!每一粒光点的熄灭,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生命的消逝,一个家庭的毁灭!那瞬间消失的繁星般光点数量,让李玄的灵魂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与窒息!
更可怕的是!
李玄的感知穿透那层厚重的象征帷幕,清晰地“触摸”到长安城内部的关键节点!
那象征着帝国权力心脏的皇城宫阙方向,气机紊乱到了极点,几股微弱却代表不同立场的金色(皇室核心?)、青赤(武将?)、慌乱的白(臣属?)气息在绝望地冲撞,似乎有什么重要人物在仓皇转移。但保护他们的能量屏障正被某种更庞大、更集症更凶残的力量强行冲击、碾碎!
长安城的府库——那是帝国积累的财富与物资所在——节点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代表着防护被打破!同时感知到贪婪无度、疯狂掠夺的污秽能量气息!
太史监(或类似负责文历法的机构)方向,一股微弱而独特的、蕴含着星辰观测与古老记录的灵性波动,如同风中的残烛,正被几股阴邪而凶残的能量锁定、包围,发出极其微弱的濒危哀鸣!
甚至连贯穿长安城的地下龙脉节点,都传来了不堪重负、呻吟震荡的信号!
**“潼关已失!长安告急!”** 李玄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与沉重如山的压力。他猛地睁开双眼,星眸之中蕴藏着风暴,同时也有一种冰封般的绝对理智:“叛军主力已破潼关险,如溃堤洪水般涌入关中平原!他们……此刻兵锋已然直指长安城下!我们必须立刻转向,目标——长安帝都!”
去潼关?
毫无意义了!
那里此刻已彻底沦为败军逃亡与叛军狂欢的屠宰场!是敌人力量巅峰的展示台!杀入其中或许能斩敌首级,却于大局无补,是莽夫之勇!
唯有长安!
那座象征着唐祚、凝聚着华夏文明菁华的古老帝都!
即使它此刻已身处叛军铁蹄之下,甚至半城陷落!
那里是风暴最狂暴的眼!
必须争分夺秒赶赴!
能否在叛军彻底掌控全城、关闭所有生路之前,救出更多被围困的百姓?
能否在皇室彻底倾覆、象征意义的龙气被连根拔起之前,抢回甚至护卫住某些核心成员,保全最后一点正统延续的微光?
能否在代表着帝国千年智慧结晶的珍贵典籍、文脉象征、乃至那镇压国阅古老“镇国之器”(若有)被劫掠或毁坏前,将其夺回或保存?
能否在叛军屠刀高举、屠城号角尚未吹响之前,在那片已被绝望完全笼罩的废墟之上,点燃……哪怕仅仅是微不足道的第一簇反抗或求生的星火?
**能否……在那万古长安的绝唱之中,为其注入一丝不屈的生机?!**
沐青璃没有半分犹豫!
她握剑的指节因用力而青白!那柄曾伴她游历秘境、斩杀邪魔、凝聚了通明剑心的星纹剑,此刻在鞘中发出前所未有的、低沉而亢奋的嘶鸣!那不是兴奋,而是对前方滔魔焰的极致愤怒与斩灭一切的凛然意志!
她那如同两汪冰川寒潭的剑眸深处,锐利的光芒甚至穿透了瞳孔本身,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剑气在虚空中纵横交错!
无需李玄再问。
一个单音节,斩钉截铁,凝聚着无上决绝:
**“走!”**
话音未落,两人悬停于空中的身形同时动了!
轰!
仿佛挣脱了时间与空间的枷锁!再无保留!
比之前赶路时快了何止一筹!那是真正倾尽全力的爆发!
李玄周身那原本内蕴的星辉再也无法完全收束,磅礴的星光骤然扩散,却又瞬间被某种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收拢、压缩成一道极致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深蓝色流光!在这流光周围,空间隐隐呈现出水波般的扭曲,那是能量强大到足以撼动现实的表现!他不再仅仅是飞行,更像是在空间的表层进行一种超高频率的“跳跃”!
沐青璃则身剑合一!整个人连同手中的星纹剑,共同化为一束刺穿苍穹的无上剑光!她放弃了所有不必要的姿态与掩护,人即是剑,剑即是她!这光芒纯粹得耀眼,寒冷得冻结灵魂,笔直向前,义无反顾!所过之处,空中残留下一道笔直延伸、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开久久不散的真空剑痕!那心剑锋芒,已是她生命意志在现世中最璀璨的燃烧!
两道骤然加速、撕裂气浪、带着刺耳音爆的流光轨迹瞬间在空中拐出一个近乎直角的折转!如同被强行扭转弹道的灭世之箭,彻底抛弃了已然沦陷的前线潼关,化作两道比流星更璀璨、更决绝的逆行轨迹,义无反关射向西面那此刻已能清晰感应到**燃烧**气息的方位——大唐帝都,长安!
这一次,他们连下方汹涌的混乱人潮和零星溃湍败军都彻底无视了!目标只有一个:在那扇大门被恶魔的铁蹄彻底踹碎之前,抵达!
距离在极限速度下飞速缩短。
空气中弥漫的恐慌气息更加粘稠,绝望因子也浓郁到了极致。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开始笼罩四野,仿佛整个地都在为那座古老都城的陷落而哀恸、而窒息。
远远地,甚至不需要动用感知能力,只用肉眼就已能清晰地看到——
际尽头,巨大的、翻滚的、如同远古凶兽匍匐大地的黑色烟柱,直冲上灰霾沉沉的空!
而在地平线上,一片连绵不绝的、在黯淡光下闪烁着狰狞红光、如同地表巨大疮痍的区域,正是**长安城**所在!
无数细的、正在跳动或已经连成一片的火点,勾勒出这座百万人口巨城的模糊轮廓,然而那轮廓不再是辉煌文明的象征,而是燃烧的炼狱!是毁灭的图腾!
风,终于带来了声音!
不再是难民隐约的哭喊,而是清晰可闻的、如同遥远背景嗡鸣的——**喊杀声**!那绝非千军万马阵前对垒的呼号,而是城破之后,短兵相接于每一条街巷的惨烈搏命、是绝望的垂死反抗、是凶徒的狂笑与抢掠、是火焰吞噬木结构建筑发出的劈啪爆响!还迎…无数撕心裂肺的妇人尖舰孩童的惊恐啼哭……汇合成一片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属于文明被撕碎时所发出的最后的、也是最凄厉的哀声交响!
这座曾经承载了大唐帝国最极致荣耀、最灿烂光华、凝聚了无数诗人墨客梦想、象征着华夏文明顶峰的辉煌巨城——长安!此刻,它那千年铸就的城墙仿佛破碎的蛋壳,它那容纳万顷锦绣的坊市如同烈火中的画卷,它那流淌着盛唐气象的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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