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帅刚结束一份病例的整理，啪嗒一声合上了厚厚的文件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碗热气恰到好处的馄饨就递到了他嘴边。
白瓷勺里，一只皮薄馅嫩的馄饨浸在清亮的汤中，双倍虾米，点缀着几丝紫菜和葱花。
郭城宇端着碗，心地吹了吹气。
“温度刚好，不烫了。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姜帅就着他的手，自然地张口吞下，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驱散了晨起的些许疲惫。
他满足地眯起眼，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含糊地称赞。
“嗯！火候正好，馅儿调得也香。”
郭城宇看着他那餍足的样子，眼底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直到碗底快见空了，才貌似不经意地开口。
“帅帅，跟你请两假，行不？”
“嗯？”
姜帅咽下最后一口馄饨，郭城宇立马从一旁抽了张纸巾给姜帅擦嘴。
“怎么了？有事？”
“嗯，一点私事。”
郭城宇语气平常，将空碗放到一边后，声音放了一些道。
“你知道的，医院那边还有点合同要处理一下。”
姜帅抬眼看了看他，又扫了眼办公室里不算繁忙的景象，近期科室里的确不算紧张。
他略一沉吟，便爽快地点了头。
“成吧，反正这两不算太忙。郭少快去快回啊，一堆活儿呢。”
郭城宇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带着点如释重负。
“谢谢帅帅。”
他紧接着又问，语气殷勤。
“中午想吃什么？我到时候给你带回来。”
姜帅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椅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他的指尖点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认真地思考起来。
目光在花板上游移了一圈，最后落定。
“嗯~突然想吃点甜的，就医院后面那家泰餐的芒果糯米饭吧。”
姜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没问题。”
“还要两杯半糖去冰的珍珠奶茶，我和大畏都要！”
“收到！”郭城宇一口应下。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长桌上一直看似埋头吃东西的吴所畏却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精准地投向郭城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了然和隐隐的担忧。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唇，默默地将那份担心压回了心底。
姜帅恰好捕捉到了吴所畏这转瞬即逝的异常神情，他疑惑地瞥了吴所畏一眼，又看看神色如常的郭城宇，觉得这两人之间好像有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但郭城宇没，吴所畏也没开口，他索性也不多问，或许是什么私事吧。
这时，护士长在门口探了下头。
姜帅收回思绪，拍了拍手，站起身。
“吃完了吗？吃完了赶紧的，我们去交班了。”
郭城宇利落地应声，将空碗扔进了垃圾桶。
“oKoK，走吧。”
交班时护士长正着注意事项，郭城宇的目光却始终黏在姜帅身上。
见姜帅伸手去够高处架子上的病历夹，他立刻上前一步，结实的胸膛不经意擦过对方后背，轻松帮他把文件取下来。
“谢了。”姜帅侧头低声道，耳廓微红。
郭城宇指尖在递过文件夹时轻轻蹭过他的掌心，一本正经地点头：“应该的。”
今科室里病人不多，所以交班的过程相较以往没有那么繁琐，但姜帅今的工作安排除了科室里的常规事务，他还有门诊的工作要忙。
在和值班同事简短地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他的目光便投向了郭城宇和吴所畏。
姜帅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有门诊病人，大畏和我去吧，城宇你是不是一会儿要去院长办公室了？”
郭城宇轻轻地点零头，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惋惜。
“嗯，今就不能陪你接诊了，下次我补上。”
姜帅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朝郭城宇点零头后，便带着吴所畏朝着门诊的方向走去。
郭城宇看着姜帅和吴所畏并肩走向诊室的背影，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白炽灯照得姜帅白大褂的衣角泛着柔和的光晕。
他正侧头和吴所畏着什么，眉眼弯起熟悉的弧度，一根呆毛随着动作在发顶轻轻晃动。
郭城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口袋里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触到方才交班时不经意碰到姜帅手背的温热。
他眼看着那扇写着“老年诊室三”的门被推开，姜帅半个身子已经没入门内，吴所畏还回头冲他飞快地使了个“放心”的眼色。
“我们工作去了，中午等郭少外卖哈。”吴所畏的声音隔着几步飘过来。
姜帅闻声也回过头。
目光穿过忙碌穿梭的护士和病患，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仍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
他眼里掠过一丝疑问，随即化为一点了然的笑意，冲郭城宇挥了挥手，用口型比了句“一会儿见”。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在郭城宇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抬脚跟过去——去他妈的院长办公室，哪个院长比姜帅重要？
可理智到底拽住了他。
他最终只是深深望了那边一眼，将那人穿着白大褂、清瘦却挺拔的身形烙进眼底，才强迫自己转身，朝着走廊另一头的楼梯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拖沓而不情愿，仿佛脚有千斤重。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身后诊室门合拢的轻响，那“咔哒”一声，就像是一道屏障，隔绝了那个饶声息，也让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楼梯口的风有点凉。
他低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然后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却并没有点燃。
姜帅不喜欢他在工作时间抽烟。
烟草那股苦涩的味道在他的齿间慢慢漫开，他捏了捏眉心，像是要把内心的纠结和不舍都揉散。
最后，他终于还是迈步上了楼梯，只留下一个略显落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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