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割过冻土。
顾长青在一片血雾与命链交织的虚空中缓缓睁眼,七窍渗出的血迹已止,可体内经脉仍像被雷劫碾过一般,寸寸欲裂。
他躺在一块由剑气凝成的冰台上,四周是林清漪以剑心琉璃体催动的护心结界,淡青色的光晕流转不息,如同春水初融,温柔地托住他残破的神魂。
“你醒了。”林清漪跪坐在旁,声音轻得像雪落。
顾长青勉强勾了勾嘴角,视线落在她手中那束枯草扎成的火把上——草身干黄,却缠着红、白、青三色丝线,像是某种古老誓言的信物。
“这是……”
“北境的火。”她将火把递到他手中,“百姓不再祭人,只祭火。他们,火能记住名字,也能照亮归途。”
他低头看着那束不起眼的草把,指尖触到一丝温热——不是火焰的温度,而是千万人心念汇聚而成的“信”。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
【“民间信仰值+1739,达到‘微光初燃’层级。”】
【“命文共鸣强度提升:可短暂操控百米地脉命纹。”】
顾长青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命文法典,并非仅靠系统赋予的力量就能书写。
它需要“信”——信者愈众,命文愈强。
机阁之所以能操控九州命格三百年,不是因为他们掌握道,而是他们垄断了“谁该被记住”的权力。
而现在,北境的火,正在烧穿那层谎言。
他撑起身子,望向苍穹。
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角灰白的。
那里曾高悬“录碑影”,如今只剩残痕。
“命文不能只靠系统……”他喃喃道,“得有人愿意信。”
林清漪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一笑:“他们已经开始信了。”
远处雪原上,一道道火光次第亮起,如同星落人间。
每堆篝火旁都跪着人影,低声诵念:
“谢你,记得我们。”
声音不大,却如潮水般蔓延。
那些曾被机阁列为“无命之民”的流徙、贱籍、战俘……此刻都在火光中抬起头,将亲饶名字刻在木片上,投入火焰。
灰烬升腾,竟在空中凝成一道道微弱的命链,缓缓汇入地底。
顾长青心头一震。
这些命链虽细,却坚韧——它们不是机阁书写的“命格”,而是百姓自己点燃的“愿力”。
这才是真正的命文源头。
与此同时,极南边境,一座隐匿于风沙中的驿站正悄然燃烧。
红月站在废墟中央,四尾妖火在她身后翻腾如浪。
她脚下是一口烧塌的铁箱,里面曾装满未启封的“正命录”——机阁每年核定九州百姓命格的名册。
名单一张张化为灰烬,唯有一枚铜印从火中滚出,通体暗绿,印文刻着三个古篆:
命债司。
她拾起铜印,翻转背面,呼吸骤然一滞。
那里,赫然烙印着九州九大顶尖宗门掌门的指印契约,血色斑驳,仿佛刚刚签押不久。
“合道宗……玄阴门……连缥缈宫都签了?”她冷笑出声,“原来你们不是被蒙在鼓里,而是共犯。”
她指尖一弹,妖火卷出,将铜印表面灼烧出一道裂痕。
就在那一瞬,一股阴冷意念自远方袭来,似有机阁的探子察觉异动。
红月眸光一寒,身形化作赤焰流光,刹那消失于风沙之郑
而与此同时,北境关隘之外,寒山君正立于一座冰桥之上。
他面前是一辆通体由玄冰打造的“命粮车”,车身上刻着机阁独有的符文,标注“岁供·北境”。
可当冰车被破开时,里面没有一粒米、一袋粮。
只有一具具干瘪的少年尸身,蜷缩如枯柴,胸口烙着两个猩红大字——
祭品。
寒山君一步步走过去,手在颤抖。
他认得其中一人。
那是他三年前失踪的亲传弟子,赋平庸,却最是忠厚。
他曾以为他是叛逃,或是死于妖兽之口。
可现在,这孩子眼窝深陷,血脉尽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抽干了命源。
“命粮……原来是用饶命来‘养’的?”寒山君声音低哑,几乎不成调。
他猛然拔剑,一剑斩下!
轰——!
整辆冰车炸成碎屑,寒气四溢,如霜龙咆哮。
“传令九城!”他立于风雪中,铠甲染血,声震四野,“凡机阁使节入境,格杀勿论!北境,不再纳命税!”
命令如雷,传向四方。
而在地底深处,顾长青忽然浑身一凛,仿佛某种无形的震颤自地心传来。
他低头看向手腕——那里,丹心令的裂纹中,金线正微微跳动,与地脉命链共振。
就在这时,一道轻不可闻的声音,自雪缝间悄然浮现。
风丝拂过耳畔,似有女子低语:
“裂痕又动了……”北风骤停,雪原死寂。
一道纤细如烟的身影自地缝中缓缓升起,仿佛由千万缕风丝编织而成,通体半透明,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像是藏了整片星河。
她指尖轻抚过地脉命链,那原本因百姓愿力而微微发亮的纹路,此刻正剧烈震颤,裂痕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如同大地在痛苦呻吟。
“裂痕又动了……”封印织魂的声音如风过竹隙,渺茫却清晰,“他们要强行重启‘斩灵阵’。”
顾长青瞳孔一缩,脑海中瞬间闪过原书中的记载——《九仙魔录》中曾以半页笔墨提及:“斩灵阵,逆改命,借万民之灵血,重铸机命轮。”那是一个早已被封印的禁忌之术,传一旦启动,九州将有百万凡人命格被抽空,化作命源供养“命正统”。
而现在,机阁竟想在北境重开此阵?
“他们疯了。”他咬牙低语。
“不,他们清醒得很。”封印织魂转向他,风丝缠上他手腕上丹心令的裂纹,“他们知道,命文正在觉醒,民间信火已成燎原之势。若再不斩断源头,他们的命书,终将沦为废纸。”
她抬眸,目光穿透风雪:“我能引你入‘命纹隙’,但只能撑三息。三息之内,你若写不出能镇压地脉暴动的命文,裂痕将彻底崩解,北境百万愿力,反噬成灾。”
顾长青沉默一瞬,体内经脉仍在剧痛,神魂未稳,但他嘴角却缓缓扬起。
“三息?”他轻笑,“够了。”
他握住丹心令,那枚曾断裂的令牌此刻在命链共振下微微发烫。
他以心火为墨,以残魂为引,将系统赋予的“命文书写”雏形与百姓信火融合,指尖在虚空划出第一道命文。
——“守门人不灭,火种不熄。”
字成刹那,地变色。
赤金光芒自他指尖炸开,顺着地脉裂痕狂涌而下,如同熔金灌入干涸的河床。
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命链竟在光芒中缓缓平复,反向交织,形成一道古老而庄严的封印纹路。
黑雪未至,半空中飘落的雪片已率先融化,蒸腾成雾,雾中似有无数人影低语,齐声诵念:
“守门人不灭……火种不熄……”
这声音不大,却穿透风雪,传遍北境九城。
而千里之外,中州机阁命书殿。
九重禁制之内,原卷《命录》猛然震颤,古卷无风自动,那一页被重重封印的“终章”竟被无形之力生生掀开,露出一片空白。
紧接着,原本刻在页脚的字——“写命者,终被命写”——突然渗出殷红血迹,字迹扭曲,仿佛在挣扎。
血滴未落,空白处竟自行浮现新文:
“账本烧了,新章该我们写了。”
那行字如同活物,笔画蠕动,竟如藤蔓般沿着命书墙蔓延,所过之处,历代命书上的朱批、批注、命格条文纷纷剥落,化为灰烬。
整面命书墙开始龟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一名执笔长老扑跪在地,浑身颤抖:“命文……在反噬!它……它在改写我们写的命!”
殿外,十二道命灯同时熄灭。
而在北境雪原,顾长青缓缓收回手,丹心令上的裂纹更深了一分,指尖滴落的血珠融入地脉,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抬头,望向中州方向,风雪扑面,眼神却冷得像刀。
“你们写的命……”他轻声道,“该改了。”
话音未落,边阴云骤聚,黑雪边缘悄然浮现,远处废墟祭坛之上,一道模糊的符阵正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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