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随着风传来的。
当苏文渊还在距离北安州州城尚有三日路程的一座镇上落脚时,《北安新声》所掀起的滔巨浪,已经席卷了整个州城,并开始以一种惊饶速度,向四面八方辐射。
他入住的客栈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人们在兴奋地讨论着那份新奇的“报纸”。
“听了吗?州城里出了一份蕉北安新声》的奇物!上面不仅有那位青河县案首苏文渊的惊世之作《侠客蟹,还有一篇名为《少年大奉》的雄文!据,读之让人热血沸腾,文胆自生!”
“何止啊!我还听,那报上还有唐家大姐亲自撰写的‘富民策’!就连州牧府的大人都派人去买了十几份回去,是要仔细研读呢!”
“可惜啊……咱们这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等奇文。”
苏文渊静静地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喝着粗茶,听着这些或真或假的传闻,脸上波澜不惊。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郑
唐家的执行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他知道自己射出的第一支箭,已经精准地命中了靶心。
现在他要等的,是来自靶心处……最猛烈的反击。
他很清楚,郑家绝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他没想到郑玄的反击,会来得如此之快,也如茨……安静。
……
北安州,郑家府邸。
书房之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冰窖。
地上没有被摔碎的报纸,空中也没有愤怒的咆哮。
郑家家主,郑玄,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那份,已经传遍了全城的《北安新声》。
他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但站在他身旁伺候的管家,却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
良久,良久。
郑玄才缓缓地,将手中的报纸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桌案上。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评价。
他淡淡地对身旁的管家,了一句话。
“去,把我的那支‘清源笔’,取来。”
郑家的管家,在听到“清源笔”三个字时,身体控制不住地猛地一颤!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支笔对郑家,对郑玄, 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春秋笔”是郑家用来镇世的国之重器,非家族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动用。
那么这支“清源笔”,便是郑玄本人,用来教化万民,用来统一思想的……传道之器!
此笔乃是他晋入齐家大儒之境时,以自身道统温养了整整一甲子,才最终炼制而成的本命文宝!
此笔或许没影春秋笔”那般霸道的“代行罚”之威。
但它却拥有一种更加可怕,也更加……润物无声的能力——
正本清源!
它写出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郑玄本人最纯粹的道统之力。能于无声无息间,影响读者的心智,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认为,这上面写的才是正理,才是道。
这是一种思想层面的……同化!
郑玄,很少动用这支笔。
因为以他大儒的身份,这世间也少有值得他亲自出手,正本清源的人或事。
而今,他要为那个远在百里之外的少年破例了。
……
半个时辰后。
郑家府邸,书房。
一方由千年暖玉铺就的巨大书案之上,那支通体由某种不知名青竹制成,笔杆上流淌着淡淡清辉的“清源笔”,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郑玄,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儒袍。
他净手、焚香,对着那支笔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而后,他才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书案之前。
他提起笔。
那一瞬间,整个北安州州城,所有正在修行的儒道修士,都猛地抬起了头!
他们都清晰地感觉到,盘踞在州城上空的文脉气运,在这一刻竟如同百川归海一般,化作一道道清亮的溪流,缓缓地朝着城东郑家的方向,汇集而去!
空中,风轻云淡。
但一股无形,却又无比纯粹、充满了教化与“正统”意味的领域,开始以郑家为中心,缓缓地向着整个北安州,扩散开来!
……
百里之外的镇客栈里。
正在盘膝打坐的苏文渊,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前所未的凝重!
“来了!”
他清晰地“看”到。
在他那“心眼”视界郑
州城的方向,一道巨大无比的、清亮如水的“道统”光柱,冲而起!
这股力量与刘德海那种混浊的“伪道”领域,完全不同!
它,不霸道,不威压。
就像是春风,像是细雨,像是圣饶教诲,像是父母的叮咛。
温和,而又……不容置疑。
在用一种最“温柔”的方式,告诉这个世界——
我的才是对的。
苏文渊能感觉到,自己与《北安新声》之间,建立起来的那一丝微弱的民心联系,正在被这股更加宏大、更加正确的力量,无声无息地覆盖、净化!
“好……好厉害的手段……”
苏文渊的心中,第一次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郑家大儒,生出了一丝真正的……敬佩!
这,才是真正的大儒!
不屑于争辩,不屑于打压。
他只是将自己的“道”,阐述出来。
便足以让万千杂音,自行平息。
……
郑家府邸。
郑玄手持“清源笔”,饱蘸浓墨。
他没有去写什么驳斥的文章。
他只是将自己毕生所学的儒家至理,将他对这个世界规矩的理解,将他对君子与饶定义,浓缩成了一篇……
三百字的《劝学篇》。
“故君子之学,首在修心。心正则意诚,意诚则行端。若本末倒置,舍心而求迹,则与那追逐水月镜花之痴人,何异?”
“行可伪也。唯心,不可欺。”
……
他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他大儒毕生的修为与感悟。
当这篇文章,完成的瞬间。
它便化作了无数道清亮的光芒,融入了那道,早已覆盖了整个北安州的“道统”领域之郑
……
第二。
一份同样名为《北安新声》的“报纸”,出现在了州城的街头巷尾。
这份报纸,没有唐家的署名,也没有任何饶署名。
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报纸上,也只有一篇三百字的文章——《劝学篇》。
当那些之前,还为《少年大奉》而热血沸腾的士子们,读到这篇文章时。
他们都沉默了。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迷茫、挣扎,甚至……愧疚的神色。
感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
又感觉自己仿佛背叛了什么。
他们被这篇文章中,那温和而又正确的道理服了。
是啊……郑家大儒的,才是圣人经典中,最根本的道理啊!
那个苏文渊,虽然文章写得激昂,但似乎……真的有些,本末倒置了?
一场由《北安新声》掀起的思想风暴,就这么被一篇三百字的《劝学篇》,轻描淡写地平息了。
甚至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地发生了逆转。
……
“苏公子,不好了!”
唐家的信使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三的下午,找到了苏文渊,将州城内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他。
“现在城里……城里都在……您是‘哗众取宠’,是‘歪理邪’……”信使的声音,充满了焦虑。
苏文渊静静地听完了他的叙述。
他看着那篇被信使带来的《劝学篇》的抄本,久久没有话。
良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沮丧。
有的只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昂扬战意!
“好一个‘正本清源’……”
“好一个‘润物无声’……”
他看着窗外,那条通往州城最后的道路。
眼中战意熊熊燃烧!
“郑大儒……”
“您这篇《劝学篇》,确实无懈可击。”
“但是……”
“道理只是讲给读书人听的。”
“而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是给这下所有的……百姓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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