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蝉鸣像被点燃的引线,从早到晚炸个不停。思砚背着他的画夹,每雷打不动地去画廊“上班”,路过老板娘的面馆时,总会被塞块冰镇绿豆糕,吃得嘴角黏糊糊的。
“宝宝今画什么?”苏晚把凉好的绿豆汤放在桌上,看着思砚踮脚够颜料盘,胳膊努力伸直的样子,像只够月亮的松鼠。
思砚指着窗外的老槐树:“画蝉!”
他最近迷上了观察蝉,总爱蹲在树底下看蝉蜕,还会把找到的空壳心翼翼地放进口袋,是“蝉的房子”。林砚特意给买了本昆虫绘本,他每睡前都要缠着念“蝉宝宝的故事”。
苏晚笑着帮他挤好颜料:“那我们就画蝉,还要画上思砚捡蝉蜕的样子。”
思砚立刻点头,拿起蜡笔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椭圆形,旁边添了个的人影,是“宝宝在捡房子”。线条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苏晚忍不住拿起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林砚最近在忙一个项目,经常加班到很晚。每次回来时,思砚都趴在沙发上等他,怀里抱着林砚的枕头,嘴里念叨着“爸爸快回”。
“别让孩子等了,给他讲故事早点睡。”林砚心疼地把思砚抱起来,家伙迷迷糊糊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口,带着奶味的呼吸喷在颈窝。
苏晚看着父子俩的身影,心里软乎乎的。她给林砚端来温好的粥:“项目忙完了,好好歇两,带思砚去护城河捞鱼。”
“好。”林砚喝着粥,眼里带着歉意,“让你和孩子受累了。”
“什么呢。”苏晚坐在他身边,“我们是一家人啊。”
项目结束那,林砚特意提前下班,买了个的捞鱼网。思砚看到网子,高忻跳起来,拉着林砚就往护城河跑,短腿倒腾得飞快。
苏晚跟在后面,看着父子俩在河边的浅滩上捞鱼。思砚穿着凉鞋,裤脚卷得老高,溅得满身泥水,却笑得像只快活的泥鳅。林砚怕他滑倒,一直弯着腰护着他,自己的衬衫湿了大半,却毫不在意。
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思砚举着装着鱼的瓶子,兴奋地喊:“妈妈看!鱼!”
苏晚走过去,帮他擦掉脸上的泥点:“我们把鱼放回去好不好?它们要找妈妈。”
思砚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林砚把鱼倒进河里,手指着鱼群游走的方向:“鱼妈妈在等。”
林砚摸了摸他的头:“对,就像宝宝等爸爸回家一样。”
回家的路上,思砚趴在林砚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捞鱼网的绳子。苏晚看着他汗湿的额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夏,林砚也是这样,在画室门口等她,手里拿着瓶冰镇汽水,等得汽水都温了。
“那时候你等我,现在换思砚等你了。”苏晚轻声。
林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眼里的笑意很软:“都是值得等的人。”
画廊的那个女孩放暑假回来了,带来幅画送给思砚,画的是只蝉趴在槐树上。思砚高忻不得了,每都要对着画看半,还学着画里的样子,趴在老槐树上“吱吱”叫,惹得街坊们笑。
“这孩子跟画有缘。”女孩看着思砚涂鸦,对苏晚,“以后不定能成大画家。”
苏晚笑着摇头:“不指望他成什么家,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就像她自己,画画不是为了成名,只是因为喜欢;就像林砚,努力工作不是为了大富大贵,只是想给家人安稳的生活。平凡的日子里,能守住自己的喜欢,就是最大的福气。
入伏那,气热得像个蒸笼。林砚在院子里搭了个遮阳棚,思砚的画架就放在棚下。家伙穿着背心,趴在地上画蝉,蜡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和树上的蝉鸣混在一起,像支特别的交响曲。
苏晚端来切好的西瓜,看着思砚把西瓜籽吐在画纸上,是“给蝉当粮食”。林砚坐在旁边,帮他擦掉嘴角的西瓜汁,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
“你看他,把画纸弄得乱七八糟。”苏晚笑着。
“这样才好。”林砚拿起画纸看了看,“有西瓜籽的蝉,才是夏的蝉。”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们对孩子的期待,就像这张画纸——不需要多么工整,只要带着生活的热气,就是最好的模样。
蝉声渐渐稀疏时,思砚的画夹已经画满了。苏晚把画纸一张张抽出来,用绳子串起来,挂在画廊的墙上。有歪歪扭扭的蝉,有满身泥点的人,还有画着三个圆圈的“我们仨”,每一张都透着夏的热气。
来老先生来看了,笑着:“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夏。”
苏晚看着那些画,心里暖暖的。这个夏,没有惊动地的故事,只有蝉鸣、等待和家饶陪伴,却比任何华丽的篇章都更动人。
因为她知道,最珍贵的等待,从来都不是空等,而是知道有人会来,就像蝉知道夏会来,就像她知道林砚会回来,就像思砚知道爸爸会带他去捞鱼。
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思砚坐在林砚怀里,听他讲蝉的故事。苏晚靠在他们身边,听着树上最后的蝉鸣,觉得这个夏格外圆满。
蝉声会停,夏会走,但那些藏在等待里的爱,会像老槐树的根,深深扎在时光里,滋养着往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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