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冲出去的瞬间，右臂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猛地一抽。他没停，脚下一滑差点跪倒，硬是靠着左腿撑住才没栽下去。那股热流从肩膀一路窜到指尖，皮肤底下泛起一层蓝光，像水纹一样慢慢爬开。
“不对劲！”他咬着牙往后退了半步，右手已经抬不起来，整条胳膊沉得像灌了铅。
陈梦瑶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去扶，却被他猛地甩开。“别碰！有毒！”
她立刻收手，解码器调出来扫了一圈，屏幕刚亮就跳出红色警报。她盯着数据看了两秒，声音压低：“蚀骨散……这玩意儿不是二十年前就被销毁了吗？怎么还会在这儿？”
苏逸靠在石柱上喘气，额头全是冷汗。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顶，像是骨头缝里长出了刺，一根根扎进血肉。焚元鼎的热感从心口涌上来，他强行引导那股火往下走，顺着经脉烧向手臂。
“啊——”他闷哼一声，整条右臂突然剧烈抽搐，皮肉鼓起又塌下，仿佛里面有东西在游动。
“你在烧自己？”陈梦瑶瞪大眼，“你疯了？这样会山根基！”
“不烧更麻烦。”他喘着粗气，“再慢点，这条胳膊就得废。”
话音未落，脑海里炸开一声咆哮，震得他眼前发黑。蛟魂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疼……都疼……他们把我们钉在鼎底，一滴一滴榨干精魄……就是这种味道，就是这种毒！”
苏逸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脑子总算清醒了些。他闭上眼，意识沉进识海，看见一片焦土，远处有九道锁链垂而降，每根链子末端都挂着残破的龙鳞，冒着青烟。
“谁干的？”他在心里吼，“你药王谷，他们图什么？”
蛟魂沉默了几息，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龙渊……不能塌。它下面压着的东西，比死还可怕。他们抓我们族人，用蚀骨散炼化血脉，逼我们用自己的命去补裂缝……活一，痛一，直到熬干为止。”
苏逸睁眼，瞳孔微微颤动。“所以你们不是自愿镇守？是被逼的？”
“自愿？”蛟魂冷笑，“你见过谁自愿被泡在毒药里，看着亲人一个个烂成脓水还继续干活？”
苏逸没再问。他抬起左手，掌心贴住右肩，焚元鼎火力全开。一股滚烫的气息从胸口炸开，顺着血管冲向手臂，所过之处，蓝光寸寸断裂，像是玻璃被高温烤裂。
陈梦瑶看着他手臂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新肉，忍不住：“够了！再烧下去你会失血过多！”
“差一点。”他摇头，“还差最后一点。”
他猛地一催鼎力，整条右臂轰地腾起一层红焰，指尖“噗”地弹出一滴黑血，落地时“滋”地冒起白烟，地面都被腐蚀出一个坑。
火熄了。他整个人晃了晃，靠着石柱慢慢滑坐下去，脸色白得吓人。
“出来了。”他喘着，“总算……清了。”
陈梦瑶赶紧撕下衣角给他包扎，动作利索但手有点抖。“你刚才烧的是精血吧？这种伤恢复得慢，至少半个月不能动真气。”
“半个月？”他扯了下嘴角，“能活过今晚再。”
话刚完，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墓道顶部的石砖开始松动，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咔”的一声脆响，一块巨石崩裂，砸在地上碎成几块。
还没等反应过来，又是几声爆裂，整个花板像被人从上面凿穿，碎石如雨般砸下。一道金光从破口射入，照在青铜大门上，映出诡异的符文。
苏逸一把推开陈梦瑶，翻身滚到旁边。几块石头擦着他刚才的位置砸下来，碎石溅了一脸。
“有人下来！”陈梦瑶趴在地上喊。
她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而降，落地时稳稳站成三角阵型。他们穿着深色长袍，胸前挂着金色十字架，手里握着刻满经文的铜杖，杖头燃着幽蓝火焰。
“东正教驱魔队？”她迅速打开解码器扫描，“装备制式……来自俄罗斯？这些人怎么会在这儿？”
苏逸撑着站起来，右臂还在发麻，但至少能动了。他盯着那三人，发现他们脚下的影子颜色比周围暗得多，像是吸了光。
“不欢迎啊。”他冷笑，“大老远跑来给人收尸？”
为首的那人抬起脸，兜帽下是一双灰白色的眼睛，没有瞳孔。他开口话，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念祷词：“异端之躯，藏匿妖魂，亵渎圣地。奉圣光之名，净化此罪。”
“净化？”苏逸活动了下手腕，“你们连我体内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谈净化？”
那人不理他，举起铜杖往地上一杵。蓝焰骤然暴涨，化作一条火线直扑而来。苏逸侧身闪避，火焰擦过肩膀，衣服当场烧焦一大片。
他心头一凛——这火带劲，不是普通火焰。
“融兵鼎！”他低喝一声，掌心对准地面，吞噬之力释放，将几块飞溅的碎石吸入体内。金属精华瞬间转化，力量回流四肢。
他不再被动躲闪，往前踏一步，右拳直轰而出。拳风撞上火线，“砰”地炸开一团气浪。对方杖头火焰晃了晃，那人后退半步，似乎没料到他会反击。
“你还挺猛。”苏逸咧嘴一笑，“再来？”
他正要追击，识海里蛟魂突然低吼：“心！他们杖子里封着‘镇魂钉’，专克龙族血脉！别让他们近身！”
“镇魂钉？”他眼神一凝，“那玩意儿也能拿来当武器？”
“千年前就樱”蛟魂语气阴沉，“你们人类最喜欢拿我们的骨头做工具。”
苏逸眯起眼，盯着那三根铜杖。原来不是装饰，是刑具。
他退回到陈梦瑶身边，低声：“待会我拖住他们，你找机会打掉其中一个的杖子。只要破了阵型，剩下两个不足为惧。”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配合？”她问。
“宗教狂热分子都一个样。”他冷笑，“讲规矩，守阵法，生怕丢了仪式福越是这样，越容易被钻空子。”
那边三人已经开始吟唱，铜杖上的火焰交织成网，朝这边缓缓压来。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有些困难。
“开始了。”苏逸活动了下手指，“记住，打落武器就行，别恋战。”
“那你呢？”
“我？”他笑了笑，“我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净化’。”
他往前走出一步，七尊鼎影在体内悄然轮转。镇魂鼎先动，一圈无形波动扩散，短暂干扰了对方的吟唱节奏。就在那一瞬，他暴起突进，目标直指左侧那人。
铜杖横扫，蓝焰劈下。他不闪不避，左手硬接一记，掌心被火焰灼出焦痕，却借势贴近，右手成爪，狠狠抓向对方持杖的手腕。
“断！”他低喝。
融兵鼎吞噬之力爆发，对方手腕铠甲瞬间崩解，铜杖脱手飞出。陈梦瑶早有准备，电磁枪“啪”地一声击中杖身，将其打偏方向，坠入沙堆。
那人发出一声怒吼，另外两人立刻变阵，放弃合围，转而各自为战。中间那人将铜杖插地，双手高举，口中念出一串古老祷言。
苏逸心头一紧：“他在召唤什么东西！”
他刚要冲上去打断，头顶猛然一沉，仿佛整个墓室都在往下压。一股冰冷气息从铜杖中心扩散，空气中浮现出一枚虚幻的钉形光影，直指他的眉心。
“镇魂钉投影！”蛟魂惊叫，“快躲！这是精神锁定！”
苏逸猛地扭头，光影擦着脸颊掠过，钉入身后石柱。刹那间，整根柱子龟裂，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龙形刻痕，全都扭曲哀鸣，像是承受着巨大痛苦。
他呼吸一滞——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驱魔团队。
他们是冲着蛟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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