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许羽柒的手指已经从袖中抽出那柄短匕。刀柄冰冷,末赌青铜令牌在微光下泛着暗沉的色泽。她站在巷口裁缝铺的后门,布帘半掀,一个老妇正低头缝补衣角。她没话,只将银针轻轻放在案上,换过一件褪色的媚香楼弟子袍。
衣服粗麻质地,袖口磨得发白,领口还沾着一点陈年胭脂印。她把威虎门令牌塞进夹层,针线沿着旧缝迹重新走了一遍,不留痕迹。随后,她又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冰晶——昨夜凝气所留,指尖一搓,碎霜洒在左肩与袖口,像是连夜奔逃时沾上的寒露。
她拎起衣摆,走出巷。
市集刚刚开张,挑担的贩吆喝着穿过街道,茶楼二楼已有客人落座。她绕到后巷,脚尖一点墙根碎砖,身形轻跃而上,踩着屋脊瓦片疾行几步,停在最高处的飞檐下。这里能俯瞰整条主街,正派巡逻队每日辰时必经簇。
她蹲下身,将衣服叠成方块,压在膝下。目光扫过街面,等那队青袍弟子出现。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五名正派弟子列队走来,腰佩长剑,胸前徽记清晰。为首的年轻男子神情警觉,不时扫视两侧店铺。许羽柒屏息,右手探入袖中,握住了银针。
风铃悬在檐角,铜绳细如发丝。她抬手,银针无声射出,精准切断绳索。铃铛骤然坠落,“当”地一声砸在石板上,惊得路人纷纷闪避。
混乱瞬间升起。
她趁机将衣物抛出,动作极轻,像落叶飘下。布包划出一道低弧,不偏不倚落在那年轻弟子脚边。
那韧头,皱眉拾起。刚一入手,便察觉异样——衣内有硬物。他翻开内衬,手指触到金属边缘,再一抽,那枚刻着虎首的青铜令赫然显现。
“这是……威虎令?”他声音绷紧,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旁边同伴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媚香楼的人带着威虎门信物?他们勾结?”
消息像滚水泼雪,眨眼间传开。街边茶客议论纷纷,有人高喊:“快去报长老!”
不过片刻,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名执事。他接过令牌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沉。最终一掌拍在路边石栏上,震得碎石飞溅:“两派私通,欺瞒正道,罪不可赦!”
人群哗然。
许羽柒仍伏在屋顶,看着那年轻弟子被众人簇拥着往议事厅方向走去,手中紧攥着那件衣服。她缓缓起身,顺着屋脊向西挪动数丈,在一处斜坡边缘停下。这里视野稍窄,但恰好能看见通往正派驻地的岔道。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图,四角焦黑,像是从火场抢出。纸上用炭笔勾出几条山路,标注着“补给线”“三日必经”“易伏”,最后一处画了个骷髅符号,指向威虎门边境哨卡。
她指尖缠上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丝,将图纸一角系牢。然后静静等待。
那年轻弟子果然被安排先行回营通报,独自一人快步穿行巷。行至拐角处,他停下脚步,伸手整理腰带。就在他俯身的一瞬,许羽柒手腕微抖,银丝牵引图纸,如蝶翼般滑入其怀郑
那人毫无察觉,直起身子继续前校
她收回银丝,将银针重新插回发髻。风掠过耳际,吹乱了一缕碎发。她没去理,只是盯着那身影远去,直到消失在街尾。
罗景驰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东西送到了。”
她没回头,只低声问:“人盯住了吗?”
“盯住了。他一进营地,就会有人接应。路线图会出现在最不该它出现的地方。”
“很好。”她终于站直身体,望向城西方向,“让他们吵起来。吵得越大,越没人去查这令牌是怎么来的。”
罗景驰顿了顿:“您就不怕他们查到源头?”
“我巴不得他们查。”她嘴角微动,“可查来查去,只会看到媚香楼弟子深夜潜入威虎门,偷走信物,又被正派当场截获。至于为什么偏偏是这件旧袍、为什么刚好掉在那个位置……没人会问这么细。”
“只要怀疑生了根,真相就不再重要。”
罗景驰沉默片刻,低声道:“那接下来呢?”
“等。”她转身,沿着屋脊缓步而行,“等他们决定围侥日子。”
她跳下最后一段矮墙,落在药坊后巷。此处临近正派驻地,每日都有弟子来取伤药。她靠在墙边,解下外袍抖了抖,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标记。
光已亮,街上行人渐多。她混入买药的人流,低着头走过柜台。掌柜递来一包止血散,她接过,顺手塞进袖袋。
转身时,眼角余光扫见街对面酒楼二楼窗口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人穿着灰袍,袖口翻出一线暗红,是威虎门密探的标记服。他正朝这边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她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转入一条狭窄夹道。
身后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她放慢步伐,右手滑入袖中,握住银针。脚步声却在三步之外戛然而止。
回头一看,是个卖糖糕的老汉推着车经过。
她继续前行,拐过两个弯,来到一处废弃柴房前。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反手关上。
屋内昏暗,只有屋顶裂缝漏下几缕光。她靠着墙坐下,从袖中取出那包药粉,打开看了一眼。白色粉末中混着一丝淡蓝,是常见的镇痛成分。
她没看错。
正派已经开始调配战备药物,连基础药材都加了应急配方。
风暴真的要来了。
她将药包重新包好,塞进墙缝。然后掏出随身镜,对着光线检查自己脸上的妆容。眉梢略挑,唇色偏淡,与昨日扮富商时已有不同。她又从包袱里取出一顶旧帽戴上,压低帽檐。
不能再以同一面目出现在市井。
她推门而出,迎面撞上一个急匆匆跑过的少年弟子。对方差点撞倒她,慌忙道歉,也没看清是谁,转身就往正派驻地狂奔。
她站在原地没动。
那孩子怀里鼓鼓囊囊,明显藏着东西。
她眯起眼,盯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
片刻后,她抬腿跟了上去。
穿过三条街巷,少年钻进一座偏院侧门。那是正派临时设立的情报收发点,专供外围弟子传递消息。她绕到后窗,贴墙蹲下,耳朵贴近缝隙。
里面传来急促的对话。
“……确实在衣服里找到了令牌!长老震怒,要立刻召集各门议事!”
“那路线图呢?真有山匪要劫粮道?”
“千真万确!图上标得清清楚楚,就在威虎门北岭那段险路。要是补给断了,咱们前线怎么撑得住?”
“可……会不会是假的?”
“假不了!刚从执法殿核对过笔迹,纸张也是南陵竹麻,火漆印模也对得上。这要是伪造,得有多少人联手做局?”
许羽柒嘴角轻轻一扯。
她知道他们会信。
因为她留下的每一道痕迹,都刚好踩在他们最害怕的地方。
她悄然退离窗下,沿着墙根退出院。刚转过巷角,迎面一辆运货马车驶来,车夫吆喝着让路。
她侧身避让,目光却突然定住。
马车后挡板上,钉着一块破旧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威虎门·丙七号巡线**
她盯着那块牌子,瞳孔微缩。
丙七号。
正是那枚令牌的编号批次。
她慢慢靠近,伸手摸了摸木牌背面。粗糙的刻痕尚未风化,显然是新近钉上的。更奇怪的是,这辆马车挂着的是普通商队旗号,根本不是威虎门所属。
她抬头看向车夫。
那人戴着斗笠,面容模糊,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眼神一闪,随即低下头,扬鞭催马。
马车加速驶离。
许羽柒站在原地,没有追。
她缓缓收回手,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一道浅痕。
这牌子不该出现在这里。
除非……有人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威虎门的信物正在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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