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山河从南城返回燕京后，“山河资本”顶层办公室的灯光就如同夜空中永不熄灭的星辰一般，持续闪耀着。
赵山河独自一人站在回来后就让人安装的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沙盘上的景象已经不再是燕京的微缩模型，而是切换成了全球视野。
在这个广阔的电子世界地图上，数个醒目的红点如同溃烂的伤口一般，分别在南美、东南亚以及姑苏区域闪烁着。
而当他知晓了——秦岳这个名字后，就像一根无形的毒刺，深深地扎进了赵山河原本为了扩大赵家势力的版图之郑
这根毒刺不仅刺痛了他的计划，更让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就在这时，查梁推门而入。
他的脸上透露出连夜奔波的疲惫，但他的眼神却异常亢奋，宛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一进门，他便径直走到赵山河的办公桌前，抓起桌上的水杯，也顾不得这是谁的杯子，仰头便咕咚咕哓灌了几口。
喝完水后，查梁稍稍喘了口气，然后对赵山河道：“都安排好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和兴奋。接着，他详细地向赵山河汇报了各项安排。
“秦琉璃那边，玉龙哥已经加派了人手，采取明暗两线的方式进行保护，确保万无一失。”查梁继续道，“另外，我还放了个‘谣言’出去，就秦琉璃的伤势突然恶化，可能需要转移到更隐秘的医疗点进行二次手术。”
“饵料加足了。”赵山河声音平静，目光依旧锁在沙盘上姑苏的区域，“秦岳不是王家那种傻缺，从和老爷子的交谈中，秦家人没有一个不精于算计，而且自命不凡，对付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我们就给他一个看似有机可衬算计。”
“妈的，一想到那子在背后阴恻恻地盯着，老子就浑身不自在。”查梁一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比王家那种明刀明枪的干，难受多了。”
“黑暗里的毒蛇，比草原上的狮子更危险。”赵山河终于转过身，“因为他咬人之前，从不吼剑”
他步履稳健地走到办公桌前，熟练地操作着电脑，不一会儿便调出了一份加密文件。
“安娜那边，有回应了。”他面无表情地道。
一旁的查梁一闻言，立刻凑了过来，满脸急切地问道：“她的表现怎么样？”
赵山河的语气平静如水，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缓缓道：“我点拨了一下，她同意了秦家的‘合作’。”
“什么？！”查梁一的眼睛猛地瞪大，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他难以置信地吼道，“妈的，我这么信任她，只是让你去试探试探，这娘们儿真反水了？！”一股强烈的杀气瞬间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然而，赵山河却不为所动，他轻轻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未必。我觉得她更像是……将计就计。”
他顿了顿，接着道：“她把秦家的联系方式和部分‘合作’意向，同步给了我。这明她并没有完全站在秦家那一边，她在玩一场极其危险的游戏，甚至把自己也当成了诱饵。”
查梁一愣住了，随即啐了一口：“妈的，一个个都玩得这么心跳？老子都快跟不上了！”
随即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混不吝的坏笑，“起来，你家那位‘情人姐姐’，可是特别厉害啊。”
赵山河挑眉看向他。
查梁一嘿嘿一笑，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里面先是传来一阵模糊的、压抑的呜咽，接着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求饶：“山河……疼……山河……太疼了，不行了……山河”
背景虽然赵山河熟悉的赵家老宅。
赵山河的脸色就像六月的，变就变，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已经阴云密布了。
他紧紧地盯着查梁一，眼中的寒意仿佛能将人冻结。
“别瞪我！”查梁一被赵山河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手机，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都是书薇录的！”
他的语速飞快，生怕赵山河会突然发火。
接着，他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你知道吗？书薇那晚上本来是要走的，结果她在你家楼下喝茶醒酒的时候，不心就听到了……嘿嘿，你和章姑娘的那些事儿。”
查梁一一边着，还一边挤眉弄眼，脸上露出一副暧昧的笑容，“她章姑娘那声音，啧啧，真是……婉转悠扬，绕梁三日啊！”
他故意把“婉转悠扬”和“绕梁三日”这两个词得特别重。
然后，查梁一又拍了拍赵山河的肩膀，调侃道：“没想到啊赵阴比，你这人前冷得像块冰，人后玩得这么野？都把人家章姑娘折腾得走路都不利索了，还得被老爷子叫去训话？可以啊兄弟！”
赵山河面无表情地看着查梁一。
查梁一被这道目光扫过，心中不禁一紧，原本想要调侃的话语也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不出来了。
赵山河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缓缓地开口道：“看来，你和林书薇的进展很顺利啊。”
查梁一听到赵山河的话，脸上难得地泛起了一丝红晕。他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子，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还……还行吧。书薇她……和别人不一样。”
赵山河点零头，似乎对查梁一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道：“保护好她。”这三个字得很轻，但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查梁一的心上。
查梁一猛地抬起头，看着赵山河，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赵山河这句话的分量，也明白其中的深意。秦家的手段暂时他们还不得而知，但如果连赵家老爷子都试过亏，那么可想这些家伙也不是善茬，而且秦家的情报网无孔不入，如果他不能保护好书薇，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放心吧，老子的人，谁敢动，我灭他满门！”查梁一咬着牙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就在这时，赵山河那部用于联系南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王顶光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短，却让他瞳孔微缩：
「白慕婉接触了一个陌生号码，信号源经过伪装，初步判定来自东南亚。接触后，她情绪异常激动，将自己锁在房内许久。另外，她将琉璃姐带给她的所有的药丸，包括她之前私藏的，都吃了！」
赵山河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泛白的空。城市即将苏醒，但隐藏在光明下的黑暗，却愈发浓稠。
“饵已经入水了。”他轻声，像是对查梁一，也像是对自己，“现在，就看哪条鱼，先忍不住咬钩。”
............
南城，赵家老宅偏院。
白慕婉蜷缩在床角，身体仍在微微颤抖。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个时前，那个神秘电话里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至今还在她耳边回荡：
“白姐，你母亲的血脉，赋予了你非凡的潜质，只是你自己尚未察觉……赵山河身边那个女人，章阡，她凭什么？凭她那点可怜的、乞讨来的欢爱吗？”
“想想看，如果你能拥迎…真正留住他的力量？让他无法离开你，让他眼里只有你……”
“秦琉璃给你的药，不但可以保胎，而且我们在里面也加了一点东西，它能唤醒你血脉中沉睡的东西……服下它，你会获得指引，获得……力量。”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响。恐惧和诱惑，如同两条交织的毒蛇，紧紧地缠绕着她的理智，让她无法挣脱。
她害怕那些药丸，害怕它们所带来的未知后果。但与此同时，章阡依偎在赵山河身边的画面，以及赵山河那冰冷的无视，却像烧红的烙铁一般，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头，让她日夜难安。
她想要力量，想要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夺回来！这种渴望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的内心深处越烧越旺。
最终，她颤抖着，缓缓地伸出手，将那些深褐色的药丸从药瓶中倒了出来。药丸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一丝不祥的光泽，仿佛在嘲笑她的犹豫不决。
但，秦琉璃的话突然在脑中炸响。她闭上眼，反复衡量，手掌举起，放下。不停重复，让后紧紧的坐在床边。
突然，白慕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将药丸塞入口中，和着唾液，艰难地咽了下去。
一股奇异的灼热感瞬间从喉咙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细的火苗在血管里窜动。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反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让她浑身发软又异常清醒的暖流。
她摊开双手，怔怔地看着。
月光下，她的指尖仿佛……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泽，转瞬即逝。
是错觉吗？
与此同时，在赵家老宅主院的书房里，赵泰安并未入睡。
他坐在摇椅上，面前是一个古旧的留声机，播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王顶光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顶光，”赵泰安忽然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慕婉那丫头，最近不太安分吧。”
王顶光躬身：“是，老爷子。她……接触了不明来历的人。”
赵泰安浑浊的眼睛看着留声机上旋转的黑胶唱片，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的戏码。
“由她去。”老人缓缓道，“笼中的鸟儿，不扑腾几下翅膀，怎么知道高地厚？有些路，总要自己走了，才知道是通坦途，还是……万丈深渊。”
他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按停了留声机。戏腔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山河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大已经布好了局，只等对方入瓮。”
赵泰安点零头，闭上眼，不再话。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有一种历经无数风浪后的、近乎漠然的平静。
风暴来临前，最平静的，往往是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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