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我想金盆洗手了。”
刘林站在空旷的别墅客厅中央,脚下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他戴着一副宽大的黑色口罩,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裸露在外的额头和眼角那片凹凸不平的疤痕却无法掩饰——那是他为了接近刘悦,整容成脸部严重烧赡真刘林的模样的留下的印记,皮肉蜷缩着,像干涸土地上裂开的沟壑,在水晶灯的光线里泛着暗沉的光泽。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的。
林东升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雪茄,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真丝地毯上。
他没有立刻抬头,只是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雪茄,直到刘林的话音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才缓缓抬眼。
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平日里总是带着商人特有的温和笑意,此刻却淬着冰碴,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
“为什么?”林东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什么理由?”
他缓缓站起身,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也愈发阴鸷。
他一步一步朝着刘林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像是重锤敲在刘林的心上。每走近一步,周围的空气就仿佛浓稠一分,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可以金盆洗手?”林东升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雪茄的醇厚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你这双手都不知道杀死多少个人了吧?”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刘林的手腕,刘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被林东升眼疾手快地攥住。
那只手力道极大,像是铁钳一般,捏得刘林的手腕生疼。
林东升的目光落在刘林的手上,那双手粗糙、布满老茧,指关节处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每一道疤痕都代表着一次血腥的过往。
“你觉得你能洗的干净么?”林东升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嘲讽,一丝狠厉,“还是你觉得你这身兽皮能彻底脱得下来?”
步步靠近,步步逼问,林东升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刘林,让他无处可逃。
客厅里的空调温度很低,刘林却觉得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反驳的话、那些早已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理由,在林东升的逼视下,全都化作了泡影。
刘林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能感觉到林东升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手腕处的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
他抬起头,透过口罩的缝隙,迎上林东升的目光,那目光里的阴鸷让他心头一凛,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般的坚定。
“脱不脱得下,洗不洗的干净也无所谓了。”刘林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坦然,“本来也洗不干净了。”
他轻轻挣了挣,林东升似乎没想到他会反抗,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刘林趁机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的面色有些阴沉,额角的疤痕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泛红,显得愈发狰狞。
“我想去自首。”
这五个字一出,林东升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骤然冷了下来。
“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罪名全都顶下来,帮你脱身的。”刘林的目光很平静,像是在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的恩情,我不会忘却。当年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在街头了,这些年跟着你,我也算是报了你的救命之恩,但凡事也该适可而止了。”
“你他妈疯了么?”林东升终于按捺不住,爆了粗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自首?自什么首?”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领带被拉得歪歪斜斜,平日里的儒雅荡然无存,只剩下被触及逆鳞后的暴怒。
他来回踱了两步,雪茄被他狠狠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像是某种警告。
“还有你觉得你承担一切就能帮我脱得了关系了么?”林东升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刘林,眼神里充满了戾气,“你当警察都是傻子?你我这些年做的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去自首只会拖我下水,到时候我们谁也跑不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急切,胸口剧烈起伏着。
刘林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太清楚林东升的性格了,自私、多疑,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当年的“救命之恩”,不过是林东升看中了他身手好、够狠辣,能成为一把好用的刀罢了。
“林总,”刘林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我已经决定了。”
他抬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口罩之下,是一张被严重烧赡脸,右侧脸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嘴唇也因为烧伤而有些扭曲,露出的牙齿微微泛黄。
这张脸曾让他无数次在深夜惊醒,也曾让他变得愈发孤僻、狠厉,可现在,他看着林东升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心里却异常平静。
“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够判死刑。”刘林的目光扫过客厅里那些价值不菲的装饰,那些曾经让他觉得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手上沾的血,我自己清楚,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每活在一个不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整容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也是为了接近刘悦,现在人死了,我没有再坚持如此下去的动力了。”
林东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刘林那张狰狞的脸,又想到他口中的刘悦,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知道刘林对刘悦有多看重,也知道刘林一旦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若是让刘林知晓自己侵犯过刘悦,那恐怕这个救命之恩可能也抵消不了了。
“你以为你自首了,你就真的解脱了?”林东升冷笑一声,试图打破刘林的幻想,“一旦你被抓,警察会顺藤摸瓜,就算你不供出我,他们也会查到我头上,还有,只要你一还活着,还在替我做事,我就能保证你看能正常光明正大的去给刘悦祭祀,不用躲躲藏藏,而且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想要我多的是给你弄过来,要什么类型的没有?”
刘林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平静出现了裂痕。
这些年来,他跟着林东升做了太多伤害理的事,双手沾满了鲜血,午夜梦回,那些死去的人总是化作厉鬼来找他,让他不得安宁。
他累了,真的累了,只想找一个解脱的方式,哪怕代价是死亡。
“那总比现在这样好。”刘林咬了咬牙,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至少我能赎罪,至少我不会再继续作恶。至于刘悦,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我也不是为了近女色,还有我会跟警察,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任何人无关,包括你,也包括你想要我去指定的任何人。”
“你简直无可救药!”林东升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打刘林,可手在半空中却停住了。他看着刘林那张布满疤痕的脸,看着他眼中那股决绝的神色,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他知道刘林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回头。
“刘林,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就这么不顾?”林东升的语气软了下来,试图用感情打动他,“当年你生病,是谁给你凑的医药费?当年你被仇家追杀,是谁救的你?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吧?你想要的,我哪样没给你?”
“我知道。”刘林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所以我才会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帮你脱身。林总,你的恩情,我记了一辈子,也还了一辈子。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想为刘悦活一次。”
他抬起头,迎上林东升的目光:“我已经联系好了律师,明一早就去自首。今来,只是想跟你告个别,也想告诉你,不用担心我会供出你。”
林东升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客厅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沉闷而压抑。
他知道,刘林已经铁了心,无论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他心里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真的脱身?”林东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们做的那些事,牵扯太多人,太多利益,就算你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
“那是你的事。”刘林淡淡地,“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他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东升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刘林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林东升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曾经为他出生入死、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却显得如此孤寂。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不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你真的想好了?”林东升的声音低沉,“自首之后,等待你的,可能是死刑。”
“我知道。”刘林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但我宁愿死,也不想再这样苟活于世。”
他顿了顿,补充道:“林总,好自为之吧。有些路,一旦走上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已经走到了尽头,希望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完,他不再停留,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林东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听着大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他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雪茄,却再也没有点燃的兴致。
他知道,刘林这一走,他的好日子恐怕也到头了。
刘林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是知道他最多秘密的人。
虽然刘林承诺不会供出他,但警察未必会相信。
而且,那些与他们合作的势力,一旦知道刘林自首,必然会人心惶惶,甚至可能会为了自保而把他供出来。
林东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可现在才发现,有些事情,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控。
“蠢货!真是个蠢货!”林东升喃喃自语,语气里充满了懊恼和愤怒。他不知道,刘林的自首,将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而此刻,走出别墅的刘林,站在微凉的夜风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没有了别墅里那种压抑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味道。
他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光芒,却足以照亮他前行的路。
他摸了摸脸上的疤痕,那里依旧有些刺痛,却比不上心里的释然。
他知道,明自首之后,等待他的将会是法律的制裁,或许是死刑,或许是无期徒刑,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女孩,正是刘悦的证件照。他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刘悦,我对不起你,知道你被林东升侵犯了,但却不能替你报仇,真的对不起……”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脸颊滑落,砸在照片上,晕开了一片水渍。他快速擦干眼泪,把照片心翼翼地放回口袋里,然后挺直了脊梁,朝着远处的路灯走去。
路灯的光线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向远方。
他的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对于他来,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一种赎罪的开始。
而别墅里的林东升,此刻正站在窗边,看着刘林远去的背影,眼神阴鸷。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他的声音冰冷,“刘林要去自首,帮我做掉他,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林总,刘林可是你的左膀右臂,真要这么做?”
“少废话!”林东升的语气带着一丝狠厉,“他现在是个麻烦,留着他只会害死我。按我的做,事成之后,钱加倍。”
“好。”
挂羚话,林东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
他不会让刘林坏了他的大事,任何人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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