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宫女在巍峨宫门前停下脚步,对着慕知柔深深一福,声音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慕姑娘,奴婢就送到此处了。”
慕知柔微微颔首,宽大的月白色衣袖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中那块触手温润又带着一丝奇异凉意的艾草佩。
蓉妃娘娘的目光,带着诡异的审视和严厉的警告。
但在她最后递出玉佩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虽然无比短瞬,但还是被慕知柔捕捉到了。
方才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慕知柔心头轮转,压得她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浸了水的棉絮上。
午后的烈日将朱红色的宫墙染上一层亮金色,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和重重迷雾。
她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惊疑不定。
面纱轻覆,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瞳,此刻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困惑与疲惫。
眼看那象征着自由与禁锢界限的宫门就在几步之遥,她只想快些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深宫。
就在她即将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时——
“慕姑娘!”
“知柔!”
一个清冽如玉石相击,低磁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另一个则温润柔和,如同上好的暖玉,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担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同样急切的关切,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质福
慕知柔脚步一顿,猛地抬眸。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从宫门旁侧的阴影里迎了出来,挡住了骄阳。
宫门高大的阴影下,左边是萧珩。
他身姿清槁却挺拔,穿着紫色的大理寺卿官服,腰间束着犀角带,更衬得肩宽腰窄。
俊美的脸上,惯常的冷峻线条此刻柔和了几分,深褐色的眸子紧紧锁着慕知柔。
目光锐利如常,似要穿透那薄薄面纱,看清慕知柔眼底的每一丝波澜。
微白的薄唇轻抿,下颌线绷紧,是紧张,是担忧,是他内心的不平静。
右边的裴昱,玉冠束发,赌是温文尔雅,清俊无双。
此刻,他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和过分的从容都被焦急取代,眉头微蹙,清澈的眼底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忧虑。
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似乎想伸手扶住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慕知柔。
却又碍于礼数,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是那关切的目光几乎能将地表融化。
他两……竟都一直守在这里等她?
慕知柔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了两块巨石。
刚刚因蓉妃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此刻又被眼前这两张同样写满关洽却代表着不同心绪的俊颜冲击得头皮发麻。
她竟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指尖在袖中攥紧了那块玉佩,而那冰凉的触感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找回了一丝清明。
裴昱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安抚的暖意:“知柔,你总算出来了!母妃她……可有为难于你?”
他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心,心疼之色溢于言表,“我本想进去寻你,奈何宫里的规矩……”
萧珩的目光则更为深沉,他没有立刻询问蓉妃,而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慕知柔细微的动作和眼神中的一丝惊惶。
他低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慕姑娘,面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你被娘娘召去良久,我与殿下皆放心不下。”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紧握的袖口,仿佛能察觉到那里面藏着不同寻常之物。
慕知柔深吸一口气,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面纱下的唇瓣动了动,声音也依旧清甜,微乎极微的轻颤也是那么的不易察觉:
“劳烦殿下、萧大人挂心。蓉妃娘娘她……只是问了些关于茶肆和斗茶会的事宜。”
她避重就轻,暂时压下心中关于慕茗邪火真相和奇特玉佩的惊涛骇浪。
她微微侧身,对着裴昱福了一礼,“殿下,时辰不早,茶肆尚有事务需处理,民女先行告退。”
又转向萧珩,目光与他深褐色的眸子短暂相接,那里面深沉的关切让她心头莫名一跳。
她迅速垂下眼帘,“萧大人公务繁忙,亦不必在储搁。”
裴昱见她急着要走,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仍温声道:“既如此,我送你回茶肆吧。宫门离市井尚远,你一人回去,我不放心。”
“不敢劳烦殿下!”慕知柔婉拒得干脆。
她此刻心乱如麻,只想独处。
“青梅一直在宫外等候。殿下身份尊贵,民女不敢劳烦。”她急于离开这让她倍感压力的地方,也急于梳理今日发生的一牵
萧珩却在此刻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却也奇异地隔绝了裴昱还想再劝的话语。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慕知柔身上,声音平稳:“殿下,慕姑娘所言甚是。既然有人接应,便不必勉强。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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