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馆的灯光打在展台边缘，泛着冷白的光。
陈星燃嘴里含着一颗柠檬味棒棒糖，斜挎包歪在肩上，工装裤口袋鼓鼓囊囊地塞着几根备用糖。他刚陪夏洛璃从评审会出来不到两时，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懒洋洋的，像只晒完太阳没睡醒的猫。可他的眼睛一直没闲着，扫过每一个展台的投影角度、建模节奏、触发逻辑——这些细节，普通人看热闹，他却能看出门道。
走到b区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
三号展台挂着“新国潮·东西合璧”的牌子，中央正播放一段全息凤凰秀。火焰羽翼展开的瞬间，陈星燃瞳孔微缩。那不是普通的动态渲染，而是**流体算法驱动下的七段式展开结构**，和夏洛璃原稿里被废弃的初版设计一模一样——连第三帧翅膀抖动时那一丝不自然的卡顿都复刻了。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指尖刚点开录像功能，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靠近。
西装笔挺，笑容标准，第二颗纽扣歪得像是故意为之。左手夹着文件夹，走路时肩膀微倾，是星耀那边常在后台指挥水军刷话题的那个助理。陈星燃见过他三次，每次都在干脏活。
“朋友，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那人站到他身侧，声音温和，却不动声色地横跨半步，正好挡住了摄像头的拍摄角度。
陈星燃眨了眨眼，一脸真：“啊？你什么？”
对方没接话，只是站得更稳了，像一堵人墙贴在展台前。安保系统每隔十分钟会扫描一次异常信号源，现在用手机长时间录像等于主动暴露。
陈星燃舔了舔糖，忽然转身，动作幅度大得像是没站稳，手肘“不心”撞上了旁边工作人员端着的咖啡托盘。
“哗啦——”
深褐色的液体泼洒而出，一半溅在助理的袖口，一半顺着领带往下滴。现场顿时乱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陈星燃一边道歉一边蹲下去捡散落的糖纸，顺手把手机塞进斜挎包的暗层，切换成广角隐蔽录像模式。包缝刚好对着展台，镜头透过布料微的破洞，继续记录着无遮挡的画面。
工作人员忙着擦衣服，助理皱着眉往后退，一边掏出手帕一边低声冲耳麦了句什么。陈星燃趁机把包拉链拉开一条缝，调整角度，确保接下来三十秒的完整运行轨迹都被录了下来。
视频结束，他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拍裤子，还递了张纸巾过去：“叔叔，要不我请你一杯新的？”
对方冷笑一声，没接，转身快步离开了展区。
陈星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立刻打开加密程序，把视频压缩成一个伪装成表情包的文件，通过离线蓝牙通道发往周胖提前藏在展馆东侧储物柜里的U盘。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没联网，不留痕。
做完这些，他才慢悠悠地往主展区走。
夏洛璃正站在中央环幕前，手里拿着一份更新后的参展资料，眉头微锁。她今穿了件靛青色改良汉服裙，双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吊坠上的棒棒糖造型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璃姐！”陈星燃跑两步凑上去，重新叼起一根草莓味的糖，“你答应请我喝奶茶的，别想赖账。”
她回头看他一眼：“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吃的？评审会刚赢下来你就松懈了？”
“没有没有，我刚才还在记数据呢。”他掏出草稿本翻了翻，上面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和箭头，“你看，这个展台的光影延迟比标准快了0.3秒，明显是强行提速压帧率，估计是赶工做的。”
夏洛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种细节了？”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嘛。”他咧嘴一笑，虎牙露出来，“再了，万一他们抄我们怎么办？”
她不出话来，只好推了他一下：“少贫，走吧，前面有个互动体验区。”
陈星燃没动，反而低头假装整理鞋带，趁机撕下一页纸条，快速写下几个字：**别去b区3号台**。然后趁着递资料的空档，把纸条夹进了她那份设计册的夹层。
两人并肩走向餐饮区，路过一家网红奶茶店时排起了长队。
“你真能喝？”夏洛璃看着队伍尾巴绕了半个厅，“这都要等半时。”
“等得起。”他靠在墙边，眯着眼睛扫视全场，“反正展览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她哼了一声：“你倒是悠希”
“我不悠闲谁悠闲？”他咬碎了最后一口糖，把糖纸揉成团，精准投进五米外的垃圾桶，“刚才那个展台，你觉得像不像有人连夜扒了我们的稿子重做一遍？”
夏洛璃脚步一顿：“哪个展台？”
“哦没事。”他立马换上傻笑，“我瞎的，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欲言又止。
这时，展厅广播响起，提醒各展台准备第一轮观众互动演示。
陈星燃抬头看向大屏倒计时，眼神沉了一瞬。
他知道，真正的对决还没开始。
剽窃者敢亮出来，明背后有备而来。星耀不会只派个助理来挡镜头，肯定还有后眨而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当场揭穿，而是让证据自己话。
他伸手摸了摸兜帽里的耳机——那是改装过的接收器，等周胖拿到U盘，就会开始直播测试。只要那段视频出现在公共平台，热度一起，主办方就必须介入调查。
到时候，谁抄谁，一眼就能看出来。
“喂。”夏洛璃突然拽了他袖子，“你发什么呆？轮到我们点单了。”
“来了来了。”他蹦跶两步上前，点了杯珍珠奶茶，又额外加了一份椰果。
“你要吃三份糖？”她翻白眼。
“补充能量。”他耸肩，“待会可能要跑。”
“跑什么？”
“不知道。”他吸了一口奶茶，含糊地，“但我觉得，有人马上要摔杯子了。”
话音未落，远处b区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围拢过去，隐约能看到展台屏幕突然黑了一下，接着跳出一段未授权的预览画面——正是那只凤凰，在空中盘旋一周后，羽翼骤然分裂，化作无数碎片，拼成一行字：
**原创不该被复制**
夏洛璃猛地转头看向陈星燃。
他正低着头搅动奶茶，勺子碰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
“嘘。”他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眼睛却没看他，而是盯着三百米外的服务台——那里，一名工作人员正慌张地拿起对讲机，而星耀助理的身影再次出现，脸色铁青地拨开人群冲进展台后台。
陈星燃嘴角微微扬起，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尽，随手将空杯扔进旁边的回收箱。
玻璃杯底撞击桶壁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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