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润到做到,当即带着尔生百年在迷雾森中七拐八绕,找到了一处隐蔽的、被藤蔓遮掩的山洞。洞内干燥,有清泉流过,气息清新,确实是个暂时落脚的好地方。
“恩公,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伤。”休润收敛了几分跳脱,神色认真起来。他示意尔生百年解开衣袍。
玄色衣袍褪下,露出精壮的上身,以及肋下那道狰狞的伤口。因为连日奔波和方才的出手,伤口边缘有些红肿,甚至微微渗血,缠绕的绷带也被染红了一片。
“啧啧,这伤……是极厉害的秽气所伤,还掺杂了某种霸道的力量残留。”休润凑近仔细看了看,碧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你能撑到现在,真是……”他没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他伸出指尖,一点莹润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在他指尖凝聚,如同初生的嫩芽。
那绿光缓缓靠近伤口,尔生百年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富有生命力的能量试图渗入,与伤口处残留的幽冥秽气以及苍溟妖力的余毒发生细微的冲突,带来一阵刺痛。他眉头微蹙,却没有动弹。
“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休润咧嘴一笑,似乎对自己的能力颇有信心。他双手结印,更多的翠绿光芒涌现,如同温暖的溪流包裹住尔生百年的伤口。那光芒带着奇异的净化与滋养效果,一点点中和着秽气,抚平着受损的肌理。疼痛感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
尔生百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灵族的力量确实独特,充满了自然的亲和力,对于疗愈有着极佳的效果。约莫一炷香后,休润收回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
“好啦!秽气基本清除了,伤口我也用灵气帮你滋养了一下,愈合速度能快上不少。不过你本源似乎也有损耗,这个我就没办法快速补回来了,得靠你自己慢慢调养。”休润着,又掏出一个碧玉瓶,倒出两枚散发着清香的绿色丹药,“这是‘蕴灵丹’,能固本培元,对恢复妖力……嗯,应该也有点用吧?你先吃着。”
尔生百年接过丹药服下,一股温和的药力化开,确实让有些滞涩的妖力流转顺畅了些许。“多谢。”他沉声道。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不客气不客气!”休润摆摆手,随即又皱起眉头,绕着尔生百年走了两圈,捏着下巴打量,“伤是处理了,但你这一身妖皇的气息……太扎眼了!我们灵族对妖族,尤其是强大的妖族,防备心很重的。得想个办法遮掩一下。”
他挠了挠头,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他从自己随身的百宝囊(一个看起来像是用某种巨大叶片编织成的袋子)里翻找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我记得我偷溜出来的时候,顺了老爹几样好东西……啊!找到了!”
他掏出一枚鸽卵大、呈水滴状的浅蓝色宝石,宝石内部仿佛有云雾流动,散发出宁静柔和的气息。“这是‘海魂泪’,能一定程度上掩盖和改变佩戴者的气息。你把它贴身戴着,我再教你一段我们灵族收敛气息的法诀,双管齐下,只要不是面对面碰上我爹那个级别的高手,应该能蒙混过去!”
尔生百年接过“海魂泪”,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手掌蔓延,他感觉周身那属于妖皇的、凌厉磅礴的妖力波动,果然变得晦涩模糊了许多。他依言将宝石贴身戴好。
接着,休润将那段灵族法诀传授给他。法诀并不复杂,但运转方式与人、妖两族迥异,重在融入自然,化身万物。尔生百年资卓绝,虽不熟悉灵族路数,尝试了几次后,也勉强掌握了要领。当他运转法诀时,周身气息进一步内敛,若不仔细探查,几乎与周围环境中的山石林木无异。
“哇!学得这么快!”休润惊叹,随即又得意起来,“不过嘛,比起我这个灵族百年不遇的才,还是差了一点点!”
尔生百年没理会他的自夸,换上了一套休润提供的、带有灵族风格的素雅青色长衫,将他原本的玄色衣袍收起。如此一来,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属于妖皇的凛冽霸气,倒像是个气质冷峻、修为不俗的隐世修士。
“嗯嗯,不错不错!”休润满意地拍拍手,“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那我们出发吧!记住啊,进了灵族地界,一切听我指挥,少话,多看眼色!要是被发现了,我可保不住你,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休润带着尔生百年离开了山洞,再次深入迷雾森。这一次,有休润这个“地头蛇”带路,速度快了许多,而且避开了林中许多然的危险区域和精怪的巢穴。
三日后,他们来到了迷雾森的极深处。这里的雾气反而淡薄了许多,古树愈发高大苍劲,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变得更加纯净浓郁。
“快到了。”休润压低声音,神色也严肃了不少,“前面就是我们灵族圣地外围的‘千幻迷阵’,这迷阵依托然地势和灵脉而成,变化无穷,外人闯入,九死一生。你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
只见前方是一片看似普通的林地,但仔细看去,树木的排立光影的投射都透着一种不出的玄奥。休润深吸一口气,碧色的眼眸中闪过灵光,他脚步变得飘忽起来,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时而绕树三匝,轨迹难以捉摸。
尔生百年凝神静气,紧随其后,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休润踏过的地方。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不断细微地扭曲、变幻,若非有休润引领,他即便能靠蛮力破阵,也必然耗费巨大,且会立刻惊动灵族守卫。
在迷阵中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如梦似幻的景象呈现在眼前。参古木连绵成荫,奇花异草遍地芬芳,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闪烁着点点星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生命气息,呼吸一口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远处,隐约可见一些依树而建的精致树屋,与自然环境完美融合。这里,便是灵族圣地——青霖境。
“我们到了。”休润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地四处张望,“快,先跟我去我的秘密基地,这里巡逻队不少,不能在外面久待。”
他拉着尔生百年,熟门熟路地避开几条看似平静的路,钻进一片茂密的紫竹林,竹林深处隐藏着一个被巧妙藤蔓遮掩的树洞。
树洞内部空间不大,但很干净,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和……不少看起来像是从外面带回来的“玩具”和玩意儿。
“暂时安全了。”休润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胸口,“接下来,就得想办法接近‘生命之泉’了。那玩意儿就在圣地最中心的祭坛里,由我爹和几位长老轮流看守,平时根本不让靠近。”
尔生百年站在树洞口,透过缝隙望着外面那片生机盎然、却又戒备森严的灵族圣地,紫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生命之源近在咫尺,但想要拿到它,无疑是从灵族最核心的守护中虎口夺食。
他的掌心,仿佛还残留着苏望宁微凉的体温。为了她,这龙潭虎穴,他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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