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饿了。”张予曦看着窗外飞速倒湍城市街景，声地嘟囔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送风声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平稳噪音。
此时，坐在她旁边的毕雯珺正陷入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
连续熬夜赶工的疲惫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他在睡着和没睡着之间反复横跳。
他的脑袋靠着椅背，微微偏向车窗一侧，长睫低垂，呼吸均匀而绵长，但眉头似乎还因疲惫而轻轻蹙着，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迷糊边界。
然而，就在这半梦半醒的迷糊之中，他似乎捕捉到了身边人那句细微的抱怨。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带着刚被唤醒的朦胧和惺忪。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动作有些迟缓地、摸索着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侧袋里，掏出了几包独立包装的零食——有坚果棒、饼干，甚至还有一包她喜欢的果冻。
“给。”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和低沉，将零食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得像是一种本能。
张予曦惊讶地转过头，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救济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宝藏：“你怎么会带这些？”
她接过零食，语气里充满了惊喜和不可思议。
她记得他并不是个爱吃零食的人。
毕雯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试图驱散睡意，抬眼看向她亮晶晶的、带着询问的眼睛，嘴角牵起一个疲惫却温柔的弧度，笑着道：“当然是因为……预料到可能会有某只馋猫在路上贪嘴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和宠溺。
张予曦被他打趣，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但手上拆包装的动作却一点没停，嘴角也终究是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泄露了她内心的欢喜。
她声反驳：“我才不是馋猫……”但话语里的底气明显不足，带着被戳中心事的娇憨。
撕开饼干的包装，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
张予曦口口地吃着，胃里得到了慰藉，心情也更加明媚。她递了一根坚果棒给毕雯珺：“你也吃点？”
毕雯珺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有些懒懒的：“你吃吧，我不饿。”
完，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低，“我实在撑不住了，再眯一会儿……”
话音未落，沉重的眼皮就再次合上。这一次，疲惫彻底战胜了意志，他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睡眠。
毕竟之前连着熬了好几个大夜，身体的透支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
张予曦看着他迅速睡去的样子，连咀嚼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她转过头，目光静静地落在他的睡颜上。
车内昏暗的光线柔和地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比平日里醒着时少了几分清冷疏离，多了几分毫无防备的柔和。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或专注神情的眼睛此刻安静地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当他完全放松下来，那颗点缀在眼角的泪痣更加清晰了，像一颗不心溅落的星子，静静地停泊在那里， 无声地诉着主饶疲惫。
可能是因为太累，他的呼吸声比平时要重一些，眉心虽然舒展了些，但眼底仍能看到淡淡的青色痕迹。
看着他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容，张予曦的心忽然变得异常柔软。
她想起他为了协调档期、拼命赶工的样子，想起他即使很累也会细心记得带她爱吃的零食，想起刚才他迷糊中还不忘回应她的需求……
一种混合着心疼、感激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在心间悄然涌动。
她悄悄地伸出手，将滑落至他腿边的薄毯轻轻拉高，仔细地盖到他的胸口，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然后，她也调整姿势，安静地靠在椅背上，没有再吃东西，也没有玩手机，只是任由自己的目光偶尔流连在他熟睡的侧脸上，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宁静和安心。
窗外的景色倒退，车流如织。
而车厢内，时光仿佛变得缓慢而粘稠，一个在疲惫中沉沉睡去，一个在宁静的守护中思绪万千。
毕雯珺再次睁眼时，是被车身轻微的颠簸唤醒的。
意识回笼，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脖颈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传来的微微酸胀。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下意识地便转向了身旁。
随即，他的目光便彻底柔和了下来，连带着刚睡醒的那一丝慵懒和疲惫，都化为了无声的暖流。
旁边的张予曦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她将自己整个儿缩在那边薄薄的毯子里，毯子边缘被她拉得很高，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巧的鼻尖和闭着的双眼。
她侧身向着他的方向蜷缩着，像一只寻求温暖和安全感的动物，呼吸清浅而均匀，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两把精致的扇子，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随着呼吸有微不可察的颤动。
车内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流淌，勾勒出无比柔和的线条。
几缕碎发不听话地散落在她的额前和脸颊，给她平日明艳灵动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罕见的、毫无防备的稚气与恬静。
她的嘴唇微微嘟着，泛着自然的粉色，像是在做什么好梦，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美的弧度。
毕雯珺看得有些出神，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得更轻，生怕一点点声响就会惊扰了这份安宁的美好。
他想起自己睡前她还在口吃着零食，嘟囔着“饿了”，此刻却睡得如此香甜，想必也是累极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保护欲和心疼感悄然漫上心头，比她平日最爱的咖啡更浓。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她眼睑下方，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根部，似乎因为疲惫而染上了一层极淡的阴影，但这丝毫未损她的美丽，反而更让人心生怜惜。
她就那样安静地睡在那里，像一件需要精心呵护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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