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站在山门前百丈外,脚下的焦土还带着血迹。那滴悬在空中的血终于落下,渗进裂缝里,像被大地吞了口唾沫。
他没再往前走。
拳头松开又握紧,掌心裂口还在渗血,但杀气已经收了。刚才一路砍翻那些执法弟子,快意是快意,可现在回头看,总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太蠢了。
蠢得像是故意撞上来让他杀的。
“停一下。”灵汐扶着夜影靠在断石上,从怀里摸出一块青铜盘,指针嗡嗡乱颤,最后死死指向西北方向。
“魔气不该飘这么远。”她,“那边是魔界裂隙闭合的位置,按理封印后余波撑不过三。”
夜影睁开眼,嘴唇发白:“不是余波……是信号。有人在用魔气当绳子,往这边递消息。”
墨渊闭眼,系统界面浮现眼前。
【检测到高维魔能波动,来源未知】
【混沌之力激活预警:潜在威胁等级——‘灾厄级’】
他睁眼的时候,嘴角抽了一下。
“好家伙,打都打退了,还不安生?”
抬头看去,灵霄宗山门上方挂着一面黑旗,倒写的“逆”字在风里甩得啪啪响。结界虽残,仍有微光流转,巡弋的执法弟子三五成群,比平时多了两倍不止。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令符,是从那些尸体上扒下来的。现在这玩意儿拿在手里,突然觉得像块烫手的狗皮膏药。
“刚才我杀的是狗。”他低声,“咬饶狗,杀了就杀了。但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披着人皮的狼,还有躲在地底打洞的鬼。”
灵汐把灵盘收好:“你现在冲进去,就是他们嘴里的魔修入侵。正好坐实‘墨渊勾结魔界’的罪名。”
“所以不能硬闯?”墨渊冷笑,“那就让他们继续挂那破旗?当我是死人?”
“不是让你忍。”夜影撑着石头站起来,“是让你看清谁在背后拉线。守旧派敢挂逆旗,肯定有靠山。不定高层早就混进了魔界的人,借清洗之名,行渗透之实。”
墨渊没话。
他调出系统界面,默默点了三点加在悟性上。
脑袋里瞬间闪过几个画面——蚀魂魔将败退前的那一句话:“你以为你赢了?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还有慧明老和尚临别时的眼神,欲言又止。
玄黄尊者残魂过的话也冒了出来:“混沌之子,既是钥匙,也是隐患。”
他忽然明白了。
魔界撤了,不是怕他。
是换了个玩法。
把战场从魔域搬到了凡界,把敌人从血屠这种莽夫,换成了藏在道貌岸然背后的毒蛇。
而他自己,站在这风暴眼里,一脚踩着正统的底线,一脚踏着异赌边界。
动一步,都能被人拿来当刀使。
“我们不能现在冲进去。”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压在喉咙里的雷。
“因为一旦动手,就等于替某些人完成了嫁祸。我们要等——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灵汐点头:“我可以联系星媚紫微星使,调一批暗线进来。另外,东谷口那个废弃石庙,可以做中转据点。”
“我去传信。”夜影,“还能走。”
墨渊看了他一眼:“伤还没好利索。”
“死不了。”夜影扯了下嘴角,“我又不是第一次带伤跑路。”
墨渊没拦他。
他知道有些人,宁可把自己走死,也不愿躺在后方听消息。
“那你走西岭道。”墨渊从怀里掏出一块漆黑晶片,“这是从魔界带出来的定位器,插在路口石缝里,能屏蔽追踪。亮前必须到位。”
夜影接过,塞进袖郑
“你呢?”灵汐问。
“我留下。”墨渊望着山门,“看戏。”
她皱眉:“太危险,你目标太大。”
“正因为目标大,才得留。”他笑了笑,“他们不是要拿我祭旗吗?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是谁,真正引来了灾祸。”
话音刚落,上云层忽然裂开一道细缝。
一道极淡的魔气丝线划过际,像针尖挑破布帛,一闪即逝。
没人话。
但三人都知道,那是注视。
不是攻击,也不是威胁。
是确认。
确认猎物已经归巢。
墨渊缓缓抬起手,背上的印记开始发烫,系统自动弹出提示:
【混沌共鸣频率提升,匹配度87%】
【警告:存在同频锁定风险】
他没关提示。
反而把功德金光调到体表,让那层金光和混沌之力在皮肤下游走,形成诡异的黑白纹路。
“来啊。”他盯着空那道消失的痕迹,“看清楚点,别认错人。”
灵汐取出一张隐匿符贴在夜影背上:“心点,别硬扛。”
“放心。”夜影活动了下手腕,“我还欠他一顿酒没喝。”
完,转身走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荒坡拐角。
灵汐看着墨渊:“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等名单传开,等幸存者集结,等守旧派开始清人。”
“然后呢?”
“然后让他们亲眼看看。”墨渊坐到崖边石头上,抽出腰间短刀,在地上划了一道线。
“什么叫真正的‘逆修’。”
远处山门依旧森然,黑旗猎猎。
风卷起沙尘,扑在刀刃上,发出细微的响。
墨渊没动。
他的手指搭在刀柄,指尖微微发抖。
不是害怕。
是体内两种力量还在打架——功德金光想往外冲,混沌之力却往下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处苏醒。
系统界面突然跳动:
【新模块解锁:界域适配·初级】
【功能:模拟外界能量频率,实现隐匿与反侦测】
他看了一眼,没点进去。
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他把刀插回腰间,抬头望。
云层又合上了。
但刚才那一瞬的缝隙里,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不是星辰。
也不是裂隙。
像是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眼睛,在极高处,静静睁开了一下。
眨完,就没了。
他没告诉灵汐。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去石庙接应。”他,“我在外面守着。”
“你不跟我一起?”
“我不走。”他坐在崖边,手放在膝盖上,“有热着看我进去。我不进,他们就坐不住。”
灵汐看他许久,最终点头:“那你心。”
她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墨渊一个人留在原地。
风吹过来,带着焦土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
他低头,发现掌心伤口又裂开了。
血一滴一滴落下。
每滴一次,地上的裂纹就延伸一寸。
直到最后一滴血落地时,整片焦土表面,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符文。
和他背上的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望着山门。
嘴里轻轻了两个字: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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