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幻境
刚蒙蒙亮，云层就压得很低，铅灰色的云絮堆在边，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
一坐在院门口的板凳上，正帮奶奶择着青菜，手指上还沾着几点翠绿的菜汁。
突然，屋里的老式座机“叮铃铃”响了起来，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奶奶放下手里的竹篮，快步往屋里走去。
一好奇地跟着跑到门口，只听见奶奶对着电话“喂”了一声，紧接着，她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什么？怎么突然这样了？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挂羚话，奶奶转身就往屋里冲，手忙脚乱地找外套，嘴里还念叨着：“一啊，出了一下事情，奶奶得赶紧去看看。”
一拉着奶奶的衣角，仰着脸问：“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奶奶蹲下身，匆匆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满是焦急，又带着几分愧疚：“乖，奶奶尽快回来，你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啊？”
完，她抓起门边的伞，几乎是跑着出了门，院木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得晃动，连门都忘了关严。
一扒着门框，看着奶奶的身影消失在村头的拐角，才慢慢缩回屋里。她乖乖地把奶奶没择完的青菜摆回竹篮，又把院子里的板凳搬进屋，心里盼着奶奶早点回来。
可没过多久，边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轰隆隆”的声响像从头顶滚过，一吓得一哆嗦，连忙跑到窗边。
只见原本只是阴沉的，瞬间被墨色的云团笼罩，风“呼呼”地刮着，院墙上的牵牛花被吹得东倒西歪，几片残瓣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啪嗒——”第一滴雨点砸在窗玻璃上，紧接着，雨点越来越密，越来越大，很快就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雨帘，地间白茫茫一片。雷声也越来越近，“咔嚓”一声响雷炸开，闪电照亮了屋里的角落，一吓得赶紧捂住耳朵，缩到了床底下。
她从就怕打雷，每次打雷都要躲在奶奶怀里，可现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雷声像要把屋顶掀翻似的，她抱着膝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唇没哭出声——奶奶过，乖孩子不能随便哭。
不知躲了多久，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一才想起，奶奶走得太急，早上还没给她做早饭。
她摸了摸肚子，慢慢从床底下爬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厨房，心里有点委屈，却没敢闹。
她记得奶奶平时做饭要用柴火，便踮着脚尖，把灶房角落的柴火堆抱到灶台边，又学着奶奶的样子，从灶膛里找出几根烧剩的火星，心翼翼地往柴火里塞。
烟呛得她直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可她没放弃，用扇子轻轻扇着，终于，火苗“噌”地一下窜了起来，映得她的脸通红。
她从菜窖里翻出几个土豆，泥土还沾在表皮上，她用衣角擦了擦，就把土豆扔进了灶膛边的火堆里，学着奶奶烤红薯的样子，时不时用木棍拨弄一下。
火苗“噼啪”地舔着柴火，土豆的表皮渐渐烤得发黑，还冒着点焦糊的烟味。
一咽了咽口水，等了好一会儿，才用木棍把土豆扒出来，烫得她左右手来回倒，好不容易吹凉零，掰开来一看，里面的土豆肉都烤焦了，黑乎乎的，只有靠近中心的地方还有点黄。
可她一点都不嫌弃，捧着焦黑的土豆，口口地啃着，虽然有点苦，还有点硌牙，可她觉得特别香——这是她自己做的饭呀。
啃到第三个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把剩下的一个土豆翻了翻，这是烤得最好的一个，表皮只是有点焦，里面的肉还能看见黄色。她用干净的布巾把土豆包好，放在灶台上，心里想着：等奶奶回来，让奶奶吃这个最好的。
雨越下越大，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噼里啪啦”响，像是在敲鼓。雷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一坐在火堆边，火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可她还是有点害怕，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盼着奶奶的身影出现。
可直到火堆里的柴火渐渐变，只剩下红红的火星，奶奶还是没回来。
一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她抱着那个包好的土豆，靠在灶台边的凳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她好像看见奶奶回来了，正笑着摸她的头，手里还拿着一颗甜甜的糖。
雨势渐渐了些，边的墨色云层裂开一道浅缝，昏沉的光透过门缝照进屋里。
院门外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浑身湿透的奶奶终于回来了——她的裤脚沾满了泥点，外套被雨水淋得能拧出水来，头发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愁绪，显然是为刚刚的事奔波得够呛。
她刚踏进灶房，就看见靠在凳子上睡着的一：孩子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巾包，脸被火堆熏得黑乎乎的，额前的碎发沾着灰，嘴角还沾着点焦土豆的碎屑，睡得正香。
奶奶原本紧锁的眉头轻轻松了些，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心疼，又藏着愧疚，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帮一把布巾包拿下来，免得压着孩子。
“奶奶？”感觉到身边有动静，一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奶奶，瞬间清醒过来，眼睛亮了亮，连忙从凳子上跳下来，把怀里的布巾包举到奶奶面前，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奶奶你回来啦！你看，一会自己生火做饭了！这个是烤得最好的土豆，给你吃！”
她心翼翼地打开布巾，里面的土豆表皮还带着点焦色，可摸上去已经凉透了。
一的手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又立刻抬起头，拉着奶奶的衣角：“等一下奶奶，它冷掉了，我去给你热热，很快就好！”着就要转身往灶台跑，想把土豆放进还没完全熄灭的火星里温一温。
奶奶看着孩子黑乎乎的手、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股认真又懂事的模样，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不出话来。
方才压抑的情绪，此刻全被这的身影勾了出来，她伸手拉住一的手腕，指尖触到孩子微凉的手，眼眶瞬间湿润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混着脸上的雨水，冰凉地砸在一的手背上。
“不用热了，奶奶不饿。”奶奶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蹲下身，把一紧紧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孩子的头顶，感受着怀里的、暖暖的身子，心里又酸又软，“我的一是个乖孩子，奶奶知道，奶奶都知道......”
一被奶奶抱得有点懵，她抬手摸了摸奶奶的脸，摸到满是湿意，便伸出手帮奶奶擦眼泪，声：“奶奶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土豆不好吃呀？我下次烤得更好一点......”
奶奶摇摇头，把脸埋在一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捧着一的脸，用袖子擦去孩子脸上的灰，勉强挤出一个真些的笑容：“没有，土豆肯定很好吃，是奶奶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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