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内，空气仿佛凝固着林一实验室里散发出的、混合着福尔马林与未知毒素的冰冷气息。
韩笑站在巨大的案情板前，浅褐色的眼眸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案情板上，林一用冷峻的笔触写下的结论——
“恶意篡改配方，生化定时炸弹，精准谋杀”——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在场每一个饶心上。
解剖台上那五具的、冰冷的尸骸无声地控诉着，
将圣婴济慈堂那层圣洁的慈善外衣彻底撕碎，露出底下狰狞的、滴着鲜血的獠牙。
“工业级玉米淀粉水解糊精…”
韩笑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案情板上这个关键词，
“就是这玩意儿！掺在奶粉里，和铁剂一碰，在娃娃肚子里就变成了穿肠毒药！
查！给老子查清楚！这鬼东西是打哪儿来的？谁买的？谁换的？！”
目标瞬间锁定：供应链源头与配方执行者！
供应链追凶：肮脏链条的起点
韩笑亲自带队，如同一股裹挟着寒风的怒潮，
扑向圣婴济慈堂的物资采购链条，他的第一站：总务处。
总务处位于济慈堂主楼一层偏僻的角落，房间狭，堆满了账册、单据和样品架。
负责所有物资采购、入库、发放的，是玛莎修女（Sister martha）。
她是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华裔修女，身材微胖，圆脸，
总带着一副谦卑温和的笑容，话轻声细语，给人一种老实勤恳的印象。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袍，胸前挂着一个朴素的木十字架。
面对韩笑锐利如刀的审视目光，玛莎修女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韩…韩探长…采购的事…都是我…我负责的…都是按规矩来的…”
“规矩？”
韩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拉过一把椅子，
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她，
“玛莎修女，看，育婴堂的代乳品配方里，
用的填充剂…是什么牌子？哪家供货商？”
“是…是瑞士‘阿尔卑斯’牌的高纯度麦芽糊精…”
玛莎修女连忙回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直…一直用的这个…供应商是…是法租界‘惠民’食品公司…他们…他们有教会特供资质…”
“哦？‘阿尔卑斯’牌？‘惠民’公司？”
韩笑挑眉，从怀里掏出一份采购清单复印件（从济慈堂账房强行调取），啪地拍在桌上，
“清单上写的确实是这个。但…玛莎修女，你告诉我…”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如同实质，
“为什么在死亡婴儿批次配乳中，检测出的填充剂，
是廉价的、工业级的玉米淀粉水解糊精？！”
“什…什么？！”
玛莎修女如同被雷击中，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猛地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不…不可能！韩探长！这…这一定是弄错了！
我们…我们一直用的都是‘阿尔卑斯’！从来没换过！我…我可以拿进货单给您看！”
她慌忙转身，在身后的文件柜里翻找，手抖得厉害。
韩笑冷眼旁观，看着她拿出一叠单据，上面清晰地盖着“惠民食品公司”的印章，
品名“瑞士阿尔卑斯麦芽糊精”，数量、价格、入库时间…看似衣无缝。
“进货单很漂亮。”
韩笑轻笑一声，眼神却更冷，
“带我去仓库看看实物。”
仓库里，码放着整齐的“阿尔卑斯”牌麦芽糊精纸箱。
韩笑示意老姜随机拆开几箱检查。里面确实是印着商标的、密封完好的袋装产品。
玛莎修女在一旁，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但眼神依旧闪烁。
“都在这里了？”韩笑环视仓库。
“是…是的…”玛莎修女连忙点头。
“不对吧？”
韩笑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角落一堆不起眼的、用麻袋覆盖着的杂物。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掀开麻袋！
下面赫然堆放着十几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粗糙的牛皮纸袋！
袋子敞着口，里面是灰白色、颗粒感明显、质地粗糙的粉末！与林一检测出的工业糊精形态高度相似！
“这是什么？！”韩笑厉声喝问！
玛莎修女的脸瞬间又失去了血色，嘴唇哆嗦着：
“这…这是…是…是备用的…临时…临时应急用的…便宜货…
但…但绝对没用在配方里！我发誓！”
“没用在配方里？”
韩笑抓起一把粉末，在指尖捻了捻，冷笑，
“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死亡批次的奶瓶里？！！哪来的？！”
“是…是…”
玛莎修女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是…是从…是从‘福源’杂货铺买的…便宜…
想着…想着打扫卫生或者…或者浆洗衣服用…”
“‘福源’杂货铺？”
韩笑眼神一凛，
“地址！”
“在…在霞飞路后街…靠近菜市场那个巷口…”
玛莎修女的声音细若蚊蚋。
韩笑不再多言，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
“看好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总务处半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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