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缀霞轩的路上，含翠跟在林知夏身后，脸上满是担忧。
“主子，您方才……真大胆啊，”她声道，“您那般回话，怕是把珍妃娘娘给彻底得罪了。”
“怕什么，”林知夏的语气却很是轻松，“不得罪她，她就不找我麻烦了吗？与其被动挨打，不如让她知道，我林知夏，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内心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反正梁子早就结下了，早对上晚对上，都是对上。今敲打一下珍妃，也能让那些想跟风踩我一脚的揉量掂量。再了，我背后现在可是站着大老板呢，怕她不成？
含翠听得似懂非懂，但见主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便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
贺凌渊刚刚下朝，换了一身常服，正端着茶碗，听着李德福的回报。
当听到林知夏那番“请教勾魂本事”的言论时，他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茶水都险些洒了出来。
“这个林知夏，”他摇着头，眼中满是笑意，“真真是……一张嘴，能把死人都活了。苏氏怕是要被她气得不轻。”
李德福也在一旁陪着笑。
贺凌渊放下茶碗，心情极好地拿起一本奏折，低头批阅起来。他没有忘记，自己还许了她一顿午膳。
缀霞轩内，林知夏一回来，便开始琢磨起中午的膳食。
皇上要来用膳，这可是大的荣耀，也是个绝佳的机会。她可不想再让御膳房那些一成不变的菜色，来应付这位越来越挑剔的大老板。
“得搞点新花样，”她摸着下巴，在殿内踱步，“要好吃，要特别，还要……能让他记住。”
她思忖片刻，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有了主意。她连忙将顾姑姑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
“……那道‘开水白菜’，你务必亲自盯着，高汤要吊得清澈见底，却要入口醇厚。还有那道‘松鼠鳜鱼’，造型要别致，口味要酸甜适口，最是开胃。再配一道‘龙井虾仁’和一道‘翡翠白玉汤’，素淡些，解解腻。点心嘛……就做些巧的桂花糕和杏仁豆腐吧。”
顾姑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菜名，她竟有一大半都没听过。
林知夏见状，也不多解释，只是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去，让御膳房的王总管亲自掌勺。就是我的，若是办好了，我这里另有重赏。”
顾姑姑会意，连忙屈膝退下。
林知夏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要是能有个自己的厨房就好了。”可惜，婕妤的位份，还远不够格。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能静下心来，坐到自己的书案前，拿出画笔，继续她那未完成的“大作”。
贺凌渊忙完政事，心情颇好地来到缀霞轩时，并未让李德福通传。他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殿内一片安静，只有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背对着他，身形纤细，神情专注，似乎正在画着什么。
他心中好奇，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想看看这个女人又在鼓捣什么新奇玩意儿。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画的并非什么意境悠远的山水花鸟，而是一格一格的、极为古怪的画。画上是一个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人儿。那些人儿的眼睛画得极大，亮晶晶的，表情也极为夸张生动。这一格里，一个梳着双环髻、眼角有颗泪痣的人儿正抱着一只巨大的鸡腿，馋得口水直流；下一格，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姑姑出现了，拿走了鸡腿，人儿便张大嘴巴，喷出两道宽宽的泪河。旁边还配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简短的文字，他虽看不懂，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画中人那份从狂喜到悲痛的巨大情绪波动。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稚拙却又充满了生命力的奇特画法。贺凌渊贵为子，见过的名家画作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哪一幅，能将饶情绪表达得如此直白有趣。他看着那画上哭得惨兮兮的人儿，再看看眼前浑然不觉的林知夏，竟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这画上的人，是在哭诉朕的御膳房克扣了你的用度吗？”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耳边响起。
林知夏吓得浑身一激灵，手中的画笔一抖，一滴浓墨便精准地滴在了那张她画了许久的画稿上，毁了半个人物的脸。
她猛地回头，看到身后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皇上！”
她心中疯狂吐槽：狗皇帝！又是这招！走路都没声的吗！每次都想吓死个人！还好我刚刚没在心里骂你！
她连忙起身，想要行礼，却被贺凌渊抬手按住了。他此刻的目光，完全被桌上那幅有趣的画吸引了。他拿起那张被墨点毁聊画稿，饶有兴致地看着，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这是什么画法？朕从未见过。为何这人物的眼睛画得如此之大？还有这旁边奇怪的符号，又是何意？”
林知夏定了定神，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袄：“回皇上，嫔妾也是从一本西洋游记上看到的，那边的人，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记录故事，他们管这个江…疆动画’。他们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画得大了，便能更好地看清人物的心情。至于这个符号……”她指了指画中人头顶那个“井”字，“是代表生气的意思。”
“生气？”贺凌渊看着画上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儿，再看看眼前窘迫的林知夏，不由得失笑，“如此来，你这是在画自己，抱怨宫中膳食无趣？”
“嫔妾不敢！”林知夏连忙否认，脸涨得通红，“嫔妾只是……只是觉得好玩，随手涂鸦罢了！”
“倒是有趣。”贺凌渊点零头。
就在这时，鸣琴从殿外走了进来，屈膝道：“主子，午膳已经备好了。”
两人一同入座，当看到那几道造型别致、香气诱饶菜肴时，贺凌渊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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