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能感觉到漩涡中心的吸力，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带着熟悉的气息。
——“准备好了？”诸葛迁迁的声音里有一丝释然，“记住，保持意念集中，想着你最想回去的地方。”
被黑黄光圈围绕的涟珑，清晰地倒映在了严真真那仅有瞳孔的眼睛里。
莫洋的食指刚触及光圈边缘，指节皮肤就像被撒了层荧光粉，星尘颗粒从毛孔中不断剥离，在指尖形成细的光茧。
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粒星尘脱离时的牵扯感，像是有人用极细的银线在抽取他的神经纤维，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带着某种令人上瘾的酥麻。
随着手臂逐渐透明，他看见自己的血管里流动着与涟珑同频的微光，耳边响起类似冰川融化的细碎声响。
“我们，会有再见的那一……”
这是莫洋留下最后一句话。
涟珑的光芒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窗外依旧翻涌的草海。
严真真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尾巴有力地甩动。
她要去告诉父亲，神留下了新的预言：
当金色旋涡再次降临，便是世界改变之时！
而她，会一直等待那个带着光芒的少年归来，哪怕要等上一辈子。
——
星尘开始在满是石子的人行道上汇聚，就像无数闪烁的萤火虫聚集在一起。
“叮~”
莫洋的意识在星尘重组时经历了短暂的真空状态。
当视线重新捕捉到光线时，鼻腔里立刻涌入潮湿的泥土味。
他跪在满是碎石的人行道上，掌心按到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子，刺痛感顺着神经末梢炸开。
抬眼看见远处那只克莱因瓶状的巨型库族时，它透明的躯体正挤压着空气发出低频震动。
每一道褶皱都在折射周围的光线，看起来像悬浮在空气中的液态棱镜。
此时，它正在向着贺须山的方向蠕动着。
诸葛迁迁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莫洋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了两下。
——“不可能......封之怎么会呈现克莱因瓶形态？不对！我们正在‘屰’场域里！”
这个突然寄生在他意识里的存在，总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
此刻语气里的震惊却藏都藏不住。
莫洋能感受到脑海深处传来的刺痛。
那是诸葛迁迁在拼命调取他的记忆，却被某种屏障阻隔的反馈。
——“我怎么看不到你的记忆。”
莫洋来不及解释，他的目光迅速扫向四周，焦急地寻找着严真真的身影。
在那！
严真真的身体以诡异的角度趴在五米外的阴影里，防护服的背部对着莫洋。
他冲刺时鞋底与碎石摩擦出火星，滑铲时膝盖磕在尖锐的棱角上，却顾不上疼痛。
双手托住严真真腋下翻转身体的瞬间，防护服面罩下那张苍白的脸让他呼吸骤停。
面罩内侧凝结的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严真真的脖子上画出一条暗红的轨迹。
“真真！”
莫洋的指尖在严真真颈侧摸索到跳动的脉搏，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腔。
——“怎么，情人吗？”
诸葛迁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嗤笑，她似乎对莫洋如此紧张严真真有些不满。
毕竟在她之前被当作神供奉的日子里，没有人敢如此忽视她的存在。
来不及细想，莫洋用力拍了拍严真真的肩膀。
正在他准备晃一晃严真真的身躯时，几声咳嗽声从防护服的面罩下传了出来。
“咳咳咳～别拍了，够痛了。”严真真虚弱地张开了嘴，“我还没死啊？”
莫洋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看来，刚才那只巨库的触须只攻击了自己，并没有攻击严真真。
否则严真真此刻肯定也在其他的可能性里，而没有涟珑的帮助，她可能就回不来了。
莫洋盘坐在地上，将严真真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一边检查着严真真身上的防护服是否有破损，一边道：“没死没死，你还能不能走？
巨型库族还没死，这里的‘屰’状态也还没结束。
我们必须去那座研究所。”
“巨型库族呢？”
莫洋将手放在了严真真的脖颈后，尝试着想让严真真坐起来。
“往贺须山的方向过去了。你还能不能动？”
严真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在莫洋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还能动，不过我们时间不多了。”
严真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虽然没有破损，但表面却出现了不少指甲盖大的黑点。
那些黑点密密麻麻地分布着。
莫洋确定，在穿防护服的时候没有看到过这些黑点。
“怎么回事？”
莫洋蹭了蹭严真真防护服上的黑点，还以为可能是脏污，但黑点却没有丝毫变化。
严真真咬住防护服里的吸管，吸了一大口水。
“没用的，当防护服完全变黑的时候，它的防护能力也就彻底没有了。”
莫洋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严真真穿着的防护服上的黑点。
“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可能也就几个时了吧。”严真真摇了摇头，道。
“听你的语气，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呀，怎么不担心，可是还能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条生路。”
莫洋站起身，望着贺须山的方向，在心中问向诸葛迁迁，“迁迁，你也知道‘屰’状态吗？”
——“切，你以为你们是怎么发现‘屰’的？”
严真真可能是现在唯一能够帮助莫洋找到防御局内鬼的人，而这个内鬼也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卫城港爆炸案的制造者！
如果严真真就这样死了，那么这条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
莫洋实在不甘心。
诸葛迁迁能够听到莫洋的想法，但无法查看莫洋之前的记忆。
但她明白了，严真真对于莫洋来，不是什么情人。
而是寻找答案的一把重要的钥匙，她的不满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里怎么会出现‘屰’状态？”
莫洋回复到：“来话长了，你有办法终止这里的‘屰’状态吗？”
——“那你就不能捡短了嘛，算了，我只知道存在‘屰’状态。
但在我之前的那个可能性里没有发生过，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终止。
但‘屰’来自启点，那就明这个可能性与启点应该会存在一个连接点。
如果能够找到这个连接点，不定会有办法。”
“看来，只能到了研究所才能找到办法了。”
莫洋看向身侧正在活动着手脚的严真真，问到：“怎么样，还可以走吗，我们必须尽快到达研究所。”
严真真跑着来到了莫洋的身边，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行动没有问题，不会给他拖后腿。
“走吧。”
莫洋穿过了刚才那栋楼的位置，楼已经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铺满碎石的地基。
穿过这个地基，莫洋再次看到了那座并不太高的贺须山。
那只变幻成克莱因瓶样子的巨型库族正蠕动着向着山顶爬去。
它的每一次蠕动都显得十分艰难，膨胀的躯体，将唯一通往山顶的路堵得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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