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寒冷的早晨，屋外，零零星星的雪花依旧纷飞。屋里，五个人围着炕桌吃着热气腾腾的狗肉。此刻，对于寒冷已无所畏惧。虎子和石头几乎不怎么话，只是拿着骨头啃，啧啧声不绝于耳。满满的的一盆肉，在半个时以后所剩寥寥无几了。我和建军早已放下了筷子，听大爷讲着马鹿的事情！
唉呀！马鹿大，公得比驴大，灰色的，着伸起手在自己头上还比划了一下，那节节（角）也很长，枝枝杈杈的，有时上山也能捡到，差不多有半人那么高，挺好看，不过也没什么用。起码有四五百斤。到这里，虎子也放下了手里啃完的骨头，结结巴巴地，多少？四五百斤？尼玛，这得多大呀！着，伸着两个指头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把放在桌子上的烟往他那边挪了挪也没有理他，看着大爷继续问道，大爷，现在还有吗？有，咋没有，前些在南边的山坡上见了两只，你二姨也看见了，着，看了看旁边的石头。还鹿到了就是禄到了，让人们别抓。我们村只有一个打生（猎）的。现在也老了，也不打了。有几个年轻人下套子了，嘿嘿！套了两年也没套住一只。现在也不套了，那家伙贼的很，不好闹。
现在我能确定，昨夜林子里发出的声音一定就是马鹿发出来的。不过，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和别人，只和虎子了一句。我返回头看看建军，建军看着我点点头。心领神会地相视而笑。我拿过烟掏出来又给大爷扔了一支，继续问道，现在还多吗？大爷笑着，多，起来也怪，我年轻的时候好像没有，那时候除了狍子还有黄羊还有狼。狼是跟着黄羊的，黄羊群去哪，它们就跟到哪。也不清是哪一年突然就有了马鹿，这东西以前我在草原上见过。所以知道。也不知道是从哪跑来的。也听人们可能是有人养殖跑出来的。但也不见有人来找，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现在没人打，多不多不知道，反正放羊的时候经常见到，也不怎么怕人。
大爷看着我笑着问，咋了，是不是想打一只尝尝？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打过，不知道好打不好打。大爷把我扔给他的烟放在了一边，继而拿过桌上的笸箩，从里面拿出来纸条和烟叶开始了卷烟。一边卷一边，马鹿肉有股膻味，没有狗肉好吃，但有个特点，我记得很清楚，我连着吃了二十来鹿肉，就感觉那个冬不太冷。腿脚也有力。听石头的二姨，鹿肉是温性的，吃了大补，可强壮身体。我看看石头，你二姨啥也懂。大爷笑着，自古医“道”是一家，学“道”的也是半个医生，这村子的人们有个病灾的，都是他二姨给看得，好得很。也不花钱。你们要是想打，就悄悄地打，别让他二姨知道，不然，肯定要你们。
喳——喳——喳，我趴在破了一个洞的窗户上往外看去。院子里树枝上落着几只喜鹊，还有几十只毛茸茸的麻雀也落在树枝上，看着屋子。好像是在等待屋里的老人能倒一点剩下来的稀粥出来，来填饱它们饥饿的肚子。我们一个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排站在屋檐底下，看着这个白色的世界，雪已经停了，边的云层也薄了许多，太阳光虽然没有穿透云层，但也把云层照亮了。随之，这个世界也亮了起来！几十只喜鹊在厕所里争抢着什么？喳喳地叫个不停。村里的大公鸡也一声接着一声叫了起来。催促着人们快点起来给它们喂食。顿时，各种声音充斥着这个山村。顿时让这个村子热闹了起来。
我站在屋檐底下，看着人们屋顶上的烟囱冒出的阵阵青烟，雾蒙蒙一片。也带着浓浓的烟火气。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心旷神怡。隔壁石头二姨的屋子里传来——铛——铛的敲打声，声音清脆而又悠长。让人听了很是清心而又舒爽。我看着石头问，什么声音，石头，钵，二姨在诵经，每早晨必诵的。我道，走，过去让你二姨给我看看。看看我的将来到底好不好。
三个人都是一脸好奇，异口同声道，走，给我也看看。大爷可能是在收拾桌上的骨头，所以也没有出来，我们又进去想和他打个招呼，等我进去以后，我们就愣住了，大爷蹲在炕沿底下抹着眼泪，大爷居然哭了。石头问道，大爷爷，这是咋了？大爷赶紧站了起来，快速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咽着，没啥，好些年没有过这么多人了，也是高兴。你们一下都出去了，家里一下就冷清了，再想想你们走了以后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唉！后生们，好好学份手艺，一定要娶个老婆，这“光棍”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我不知道该些什么，大爷的心情我想我们可以理解。谁不喜欢热闹，谁不喜欢儿孙满堂，谁愿意一个人孤苦零丁地活着，现在还好，等老了下不来地了或者是生了病可怎么办！哎，这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之后我们又来过几次。最后一次是我和石头虎子来的，只是少了建军。老人走得很安详。卒于99年腊月29，也是新年的前一。
回到二姨家，心情也好了些，堂屋依旧烟雾缭绕，星光点点。我们进了二姨家，二姨也准备吃饭了。石头指着我道，二姨，等吃了饭先给他看看相，看看他将来好不好。从饭桌上看，半碗稀粥，一碟咸菜。很是简单，二姨端起碗来喝完最后半碗粥，放下筷子，笑着，孩子不看相的，你想啊，若是我不好，你的心里老惦记，一辈子也过不好。最后拉过我的手看了看，又在我脸上看了看，笑了笑了三句话，贱命一条，坎坎坷坷，平平淡淡。又了句，你们这些打生（猎）的，杀生害命。一定要多积阴德。往后才会好，做得好，后福无穷。切记！切记！
我疑惑的问道，什么是阴德？二姨道，阴德就是做好事，人们都不知道。不显摆，有好事就做，不要担心你做了好事别人不知道。因为你做的好事阴间会记得。会抵过，也会增福增寿。这就是阴德。我点点了句。记住了。那后福指的是什么时候呢？我又继续问，二姨思索了一下，继续道：“简单来，把饶一生分为三部，第一部是你出生后到你结婚这一个间段，为前。从你结婚后到你的孩子再结婚这为郑等你的孩子有了孩子到你离开这个世界这个间段为后。所以你要等你有了孩子的孩子才会好起来。当然，你娶不上老婆又怎么可能谈到后福呢”？我点点头。
然后二姨又看了看建军，了一句，后生啊，你不显相，能看出来的不多，这种面相要不就是大富大贵，要不就是……然后没再往下。然后又看了看他的手，摸了摸掌心里的肉，你可以吃上皇粮的，按命相不错。不过以后怎么样就和你有很大关系了，我希望你到了27岁再上来一趟，最好是前半年，后半年你有个坎。最好是前半年化解了。然后看看虎子笑着，你呀就别看了，还。明年要是能来，明年给你算。然后摸了摸石头的脑袋。你以后就跟着他到外地学个手艺，可不能和你“大”在家放羊了！着指了指我。只要出去了，就有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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