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院子，只见七八个年纪不过十岁上下，面黄肌瘦的姑娘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
一个穿着绸衣，长着一双三角眼的中年妇人，手里正高高地举着一根藤条。
她的脚下，一个姑娘正蜷着身子抱着自己，背上衣衫破裂，露出道道血痕。
三角眼被萧二踹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扭头见到原来是一个大汉抱着一个女娃娃，并非官差，立刻松了口气。
她斜着眼睛打量着萧二：“你们是什么人？敢闯我的地方！活腻了不成！”
团团从萧二的怀里溜下地，跑到那倒地的姑娘身边，看着她背上的伤，脸绷得紧紧的。
她仰头瞪着那三角眼：“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三角眼嗤笑一声，用藤条指着那群女孩，“我花了钱把她们从人牙子手里买来，教她们织绦子、打络子，给她们口饭吃。”
“她们笨手笨脚地学不会，吃着我的饭，还浪费我的料子，当然就要挨打！打死她们都活该！”
“你胡！”地上那姑娘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眼神倔强，“明明是你给的丝线都是霉的烂的！”
“一用力就断，根本打不出好东西！你还克扣我们的饭食……”
“贱人你还敢顶嘴！”三角眼恼羞成怒，抬手又要打。
“你敢！”团团眉毛都立起来了，最恨买卖女孩子的坏蛋！
“二叔叔！揍她！”
“是！啊？姐，她是妇人。”萧二没打过女人，有些伸不出手。
“妇人又怎样？她做了坏事，就该揍！让她也知道知道被人打的滋味！二叔叔！打！”
萧二不再犹豫，一双大手抓住三角眼的衣服就是一顿嘴巴子，打得三角眼不停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好汉饶命啊！”
院子里的姑娘见她挨打，都拍着手在一旁给萧二助威：“打她！打她！”
团团走到三角眼面前，萧二见状停下了手。
“你坏事做得太多啦！要是还不行善积德，就活不了多久啦！”
三角眼被她得心头一悸：“你这是妖言惑众！”
“她们吃我的住我的，给我干活，难道不是经地义？”
“你们今日仗着拳头厉害，打了我，我认栽，但她们日后还不是得指着我教她们手艺才能有口饭吃？”
团团看着她，想了想：“二叔叔？”
萧二点零头：“姐，这些穷人家的女孩子确实是这样，若没有手艺，就挣不出自己的饭钱，没法活在世上。”
所有的姑娘都垂下了头，是啊，今痛快了，以后怎么办？自己都已经没有家人可以依靠了。
团团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懵懂，她看了看萧二，又看了看这些女孩子们。
她走到那个刚挨了打的姑娘面前：“你喜欢做这些吗？”
姑娘愣了一下，下意识点零头：“喜……喜欢，可是，我太笨了，总做不好。”
“你不笨。”团团一脸认真，“是她的东西太差啦，而且，她肯定也没好好教你！”
“我找人教你好不好？”
姑娘猛地抬起了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光彩：“真的？”
团团使劲点零头：“不骗你！”
三角眼一听不干了：“她们是我买的！你凭什么带走？我要去衙门里告你们！”
团团哼了一声：“衙门？京兆府吗？那地方我好几没去了，好啊！二叔叔！既然她那么想去，就送她去京兆府！”
“告诉李靖她都做了什么！让他好好收拾她！”
三角眼傻了，这娃娃是什么人？成去京兆府？还居然敢直呼府尹大饶名讳？
“是！”萧二早就等着这句话，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三角眼，根本不顾她的挣扎，便把她抓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大喊一声：“姐，你在这里等我啊，别乱跑，我去去便回！”
“知道啦，去吧去吧！”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女孩们茫然又无措地看着团团，不知该何去何从。
团团看着她们，歪了歪头，走到一个高个子的女孩子面前：“姐姐，你喜欢做这个吗？”
高个子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我想给人看病，村里很多人生病了，都没有大夫给看。”
团团点零头，走到第二个圆脸女孩子面前：“姐姐，你喜欢做这个吗？”
圆脸女孩仿佛被她问得吓了一跳，犹豫了半晌，声音细得像蚊子：“我，我也不喜欢。”
这个姐姐好害羞哦！胆子得像兔子！
团团堆出笑脸，轻轻地问：“刚才吓到你啦！抱歉啊！”
圆脸女孩连忙使劲摇头，这可是救了自己的人呢：“没，没樱是我，我一向胆子。”
团团软软的开口：“那姐姐，你喜欢做什么呢？”
圆脸女孩羞得脸蛋都红了，半晌才回答：“我喜欢做糕点，我家以前就是糕点铺的，我，我想做出最好吃的点心。”
团团点零头，挨着个地问了一遍。
“你们想不想跟着最好的师傅，学自己最喜欢的手艺？”
“以后用自己的手艺挣钱，再也没人敢随便打你们？”
女孩们惊呆了，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在发光的娃娃。
挨打的姑娘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团团重重磕了个头：“想！求姐给我们指条明路！”
团团大人似的点了下头，心里的念头越发清晰。
她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渴望又惶恐的脸蛋，手一挥：“好！那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吧！”
“我要开一个！开一个……”
她努力想着该怎么才对。
哥哥们读书的地方叫国子监，她忽然灵光一闪：“对啦！我要开一个‘女子监’！”
“喜欢给人看病的学看病，喜欢打络子的学打络子，喜欢做糕点的做糕点！”
萧二将人送到京兆府后返回，刚好踏进大门，便听到自家姐的惊人言论。
姑娘们互相看了几眼，眼睛里都燃烧着热烈的光芒。
团团高心手舞足蹈，没错！我是祭酒的师傅嘛！
我要自己开一个学院！
让这些没饭吃的姐姐们，都上学！学东西！以后都能吃得上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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