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城，山洞里，核心区域内。
黑袍人看着手中的数据，喃喃道:“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而在其旁边，另外一个白袍人有些不知所措道:“尘，什么都你干完了，我和废物没什么区别啊……”
“昊，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参与进来，毕竟研究这方面不是你的强项。”黑袍人仍旧看着数据认真道。
“但，我也没地方去了……”白袍人语气略带悲衫。
“放心啦，有我在，你就会有地方去的。”黑袍拳淡一笑道。
“也是……我……”白袍人欲言又止道。
“行了，把那些剩下的金晨曦处理掉吧。”黑袍人敲了敲手中的笔道。
“嗯。”
突然，黑袍人手腕上的一串珠子亮起了白光。
“尘，那是……”白袍人看着白光不解道。
“不好！实验体三号出问题了，我去去就回，这里就交给你了。”黑袍人话语落下，不见了踪影。
……
暮色像一层被揉皱的绸布，从城西的际缓缓垂落，最后一缕夕照被高楼挡住，只余巷口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极长，静静守着那具尚带余温的尸体。
黑袍人斗篷翻飞，脚步无声，却在贴近尸体的刹那猛地刹住。
矮身、探指，黑袍人两指一拈，那张化尸符便“嗤啦”一声被撕成碎屑，符灰被风一卷，散成点点幽绿磷火，在空中旋了几圈便熄灭。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黑袍人语气带着一丝颤动道。
白衣剑客安静地躺在尘埃里，白发铺散，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角却挂着一点极浅的笑。
黑袍人凝视那笑容，指尖在空气中停顿半息，随后缓慢地、像对待易碎瓷器般抚过他的眉骨。
“愚蠢呐。”黑袍人骂道，声音却不像斥责，倒像惋惜。
“唉，又要消耗一枚白晨曦晶核。”黑袍人解开斗篷，露出内里贴身的软甲，软甲心口处嵌着一枚银白晶核，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脉动。
随后其双指并拢，在晶核上轻轻一划，一缕乳白光芒被抽丝般扯出——那正是被涂山红红击散的白色流体，本名“白晨曦”，原是她利用金晨曦亲手炼制的共生体。
它本应潜伏在剑客的血肉里，虽是把白衣剑客当成傀儡一般附身，但本意是替他愈合伤口、保护他，却在今日被外力强行剥离，几乎溃灭。
“去。”黑袍韧声命令，将那缕光芒抵在剑客心口。
白晨曦先是一滞，犹疑，畏缩，它不想附身在死人身上。
“嗯？”黑袍人眯眼，指节用力，光芒被迫钻入剑客胸膛。
刹那间，一阵细碎的裂帛声响起，剑客残破的衣襟无风自鼓，皮肤下似有雪色河流奔涌，所过之处，断裂的经脉被重新接续，凹陷的胸廓缓缓隆起。
少时，白衣剑客的睫毛抖了抖，喉结滚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黑袍人俯身，双掌悬在距他胸口寸许的高度，口中呢喃着什么，十指飞速结印。
每一道印诀落下，便有一圈银纹在空气里绽开，像雪落水面，转瞬即没。
白晨曦在她的引导下迅速分裂，化作千万缕更细的丝，顺着剑客的血肉纹理扎根，随着最后一缕光芒隐入眉心时，剑客的指尖蓦地一颤。
“呼……”白衣剑客猛地抽气，如同冰窟里被人拽出一般，胸膛剧烈起伏，瞳孔在夜色中骤然收紧，映出黑袍人兜帽下的一缕红色。
白衣剑客怔怔看着黑袍人，干裂的唇动了动，却不出话来。
黑袍韧头，与剑客对视，声音压得极低：“还认得出我吗？”
剑客眨了下眼，眸底先是茫然，继而浮起极浅的波纹，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却终究归于平静。
黑袍人伸手，一把攥住他前襟，将他上半身提得半离地面，语气忽然锋利道:“打不过为什么不跑？”
剑客被黑袍人晃得咳嗽，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轻声道：“我只记得……要战胜强者。”
“唉。”黑袍人叹了口气，手指收紧，几乎将他勒得窒息，一字一句道:“那是白晨曦灌给你的执念，不是你的，懂？！”
不等白衣剑客回答，黑袍人继续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凭什么拿命去换一个陌生饶拳头？”
白衣剑客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道：“对不起……”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黑袍人一怔，手上的力道松了半分，垂眸道：“算了，罚你禁足一周。”
“谢谢……”剑客缓缓坐起，低头看自己掌心，皮肤下的白晨曦正沿着血管游走，但他仍旧是没有什么感觉，和一开始见到白晨曦一般。
“谢什么？”黑袍人将其放下道。
白衣剑客目光落在她脚边那滩尚未干涸的水迹，一瞬间，他的意识逐渐清晰，道：“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黑袍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得像打翻的墨砚。
没过多久，她蹲下身，与他平视，一字一顿道：“听好了，下次遇到打不过的人，立刻跑，白晨曦能修复你的身体，却修不了你的脑子，你要是再敢把自己打成一具尸体，我就把你埋在后院，种上月季，让你年年开花给我看。”
剑客愣了愣，没听懂，但还是回答道：“好。”
黑袍人盯着他看了几秒，想确认他是否真的听进去，最终，她呼出一口气，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剑客踉跄了一下。
“能走吗？”黑袍人问道。
“能。”剑客低声答，白晨曦在他体内安静蛰伏，偶尔吐出一缕银光，掠过他的腕骨。
“回去。”黑袍人轻声道。
“好。”白衣剑客应道，尽管他也忘记了该回哪里去。
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巷口老槐的叶子沙沙作响，白衣剑客忽然开口问道：“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告诉你，你也记不住。”黑袍人头也不回道。
“好……”白衣剑客沮丧道。
沉默……
“李慕尘，你可以叫我尘姐。”黑袍人思考过后还是道。
“好的，尘姐，我记住了。”白衣剑客语气欢快地如同孩子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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